“你终于来了。”老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沙粒在相互摩擦,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厚重,“我是这一带的守窟人,这鼎在我家已经传了七代,就等着该等的人来。”
李浩的目光落在老人腰间的玉佩上,那玉佩质地温润,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雷”字,与雷军身上的信物如出一辙。
“雷军是我远房侄子。”老人仿佛看穿了他的疑惑,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铜鼎递了过来,“这鼎名叫‘朱雀鼎’,有聚火的本事。你且看好了——”
说着,老人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放进鼎里,又从旁边捡了片干枯的骆驼刺放进去,然后伸出手指,在鼎耳上轻轻一敲。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鼎里的沙子竟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青烟,片刻之后,竟“腾”地一下燃起了幽蓝的火苗。那火苗不大,却异常稳定,骆驼刺在火中明明灭灭,像是在跳一支古老的舞蹈,却始终烧不尽,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
“朱雀鼎的火焰,最是神奇,能锁住食材的本味。”老人指着鼎底复杂的纹路,缓缓解释道,“就像这沙漠里的胡杨,越是经过火烤,反而长得越旺,生命力越顽强。咱们传统点心讲究的‘火候’,说到底,讲究的就是这个‘锁’字,锁住食材最本真的味道。”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鸣沙山的宁静。三辆黑色的越野车卷起漫天沙尘,像脱缰的野兽般疾驰而来,停在了不远处。车门打开,解长贵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与这沙漠的粗犷格格不入。身后跟着几个穿黑西装的人,个个神情肃穆,袖口处隐约露出冥王星的标志,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李师傅,别来无恙啊。”解长贵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拍了拍手里的一个银色金属箱,“我还以为你会躲在广州偷着乐,没想到胆子不小,敢来敦煌这地方。”他说着,打开了手中的箱子,里面是个造型奇特的银灰色仪器,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这可是冥王星赞助的最新‘分子重组仪’,厉害得很,能直接分解食材的分子结构,再按设定重组——比如说,把这沙子变成糖,把路边的石头变成面粉,易如反掌。”
老人听到这话,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将朱雀鼎紧紧护在怀里,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解长贵:“胡闹!食材的魂,是在天地间吸收日月精华长出来的,是有灵性的,哪能靠这些冰冷的机器胡乱改动?这是对食物的亵渎!”
解长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笑,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上前去抢。穿黑西装的人刚要迈步,异变陡生——月牙泉的水面突然泛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与此同时,李浩手中的贪狼壶与老人怀里的朱雀鼎同时发出刺眼的强光,两道光束如同两条金色的巨龙,在半空中交汇、融合,竟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墙,将解长贵等人挡在了外面。
光墙之内,无数画面如同走马灯般浮现:张骞的商队在沙漠里支起炉灶,火光熊熊,正烤着香喷喷的胡饼,香气仿佛能穿透时空飘过来;唐代的面点师在长安的酒楼里,精心制作着层层叠叠的花糕,指尖翻飞,如同在跳舞;清代的十三行商人,小心翼翼地用玫瑰水调着馅料,空气中弥漫着甜美的花香……
“这是……这是饮食的记忆?”刘晓燕看着眼前震撼的景象,喃喃自语,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李浩也被这一幕深深触动,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传统不是死的规矩,不是一成不变的教条,而是活的记忆,是流动的传承。就像这胡饼,从西域传到中原,再到岭南,每个地方的人都根据自己的口味和物产,给它加了点自己的味道,这才是真正的创新,是在传承中生长。”他举起手中的贪狼壶,目光坚定地看着解长贵,“你的机器能重组分子,能模仿外形,却重组不了这些流淌在时光里的记忆,更复制不了那份对食物的敬畏与热爱。”
解长贵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不甘心地猛地按下仪器的按钮,试图冲破光墙。但那仪器刚一接触到光墙的边缘,就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火花四溅,屏幕瞬间黑屏,彻底成了一堆废铁。
“冥王星的这些东西,终究是旁门左道,违背了自然的规律。”老人看着那报废的仪器,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将朱雀鼎郑重地递给李浩,“三件铜器,如今已有两件在你手中,还差最后一件‘玄武釜’,它在洛阳的应天门下。那里藏着最后一个秘密——关于‘味’的源头,关于食物最本真的意义。”
夕阳彻底沉入鸣沙山,最后一缕余晖将光墙染成了温暖的琥珀色。李浩紧紧握着手中的贪狼壶与朱雀鼎,突然觉得掌心传来的温度,并非来自冰冷的铜器,而是来自那些穿越千年的烟火气,来自无数人对美食的热爱与坚守,温暖而有力量。他知道,前路还有更多的秘密等待探寻,而他肩上的责任,也愈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