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蜀道麻辣·铜器初鸣
红油在铜锅里翻滚成浪，花椒与干辣椒的焦香钻进鼻腔时，李浩正用筷子夹起一片毛肚。成都的雨刚停，青石板路上还洇着水痕，老字号火锅店的木窗棂敞着，能看见对面茶馆幌子在风里摇晃。
“七上八下，十三秒正好。”邻桌的老爷子用竹筷敲着碗沿，红油顺着碗边滴在蓝布围裙上，“小伙子第一次来成都？看你涮毛肚跟拆炸弹似的。”
李浩笑了笑，刚把烫好的毛肚送进嘴，舌尖突然窜起一股尖锐的麻。不是花椒的麻，是带着金属腥气的涩麻，像有细针在味蕾上扎刺。他猛地抬头，看见邻桌老爷子手里的茶杯正冒着诡异的紫雾，老人脸上的皱纹突然僵住，嘴角溢出黑沫。
“不好！”李浩抄起桌上的醋瓶泼过去，紫雾遇酸发出滋滋的响声。但更密集的紫雾已经从后厨涌出来，伴随着玻璃器皿碎裂的脆响。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撞开厨房门，手里端着的白瓷盘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片河豚刺身，鱼肉边缘泛着磷光。
“冥王星第73号料理，‘腐心’。”男人的声音像冰碴子，“目标：川菜谱系持有者。无关人等，误食者死。”
李浩的瞳孔骤缩。他后腰的旧伤突然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就在这时，一行淡蓝色的荧光文字突兀地浮现在眼前：
【紧急任务触发：72小时内获取“魔圣铜器”】
【任务背景：冥王星料理组织正掠夺华夏饮食文明核心器物，当前威胁等级：致命】
【系统已激活，新手辅助模式启动】
荧光文字消失的瞬间，李浩感觉大脑里多了层热感应滤镜。黑风衣男人手里的河豚刺身泛着危险的橙红色，而后厨方向涌来的紫雾则是更深的绛紫——那是神经毒素的浓度标记。
“小伙子快跑！”邻桌的老太太拽着他的胳膊，自己却腿一软瘫在地上。李浩反手将桌上的铜火锅掀过去，滚烫的红油泼在黑风衣男人身上，对方闷哼一声，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反手将河豚刺身甩了过来。
李浩侧身躲开，刺身擦着他的耳根钉在木柱上，瞬间腐蚀出个黑窟窿。他抓起两条长凳撞开后巷门，系统提示音在脑内急促响起：【检测到目标器物关联线索：陈麻婆豆腐第四十二代传人，刘晓燕】
雨又下了起来，李浩在巷子里七拐八绕，热成像滤镜帮他避开了三个埋伏的黑衣人。当他撞开“陈记老灶”的木门时，正看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蒙着眼睛在案板上切辣椒。
青红相间的二荆条在她手下变成均匀的细丝，刀刃撞击案板的声音快得像鼓点。听见动静，姑娘摘下眼罩，柳叶眉拧成了疙瘩：“你谁啊？撞坏我家门槛——”
话音未落，她突然抄起案上的菜刀掷过来。李浩下意识偏头，菜刀擦着他的耳朵钉在门框上，刀身还在震颤。而刚才他站着的地方，地面已经泛起青黑色的霉斑——是黑风衣男人掷来的毒粉。
“冥王星的人？”刘晓燕从灶台底下抽出一根铜制锅铲，铲头磨得锃亮，“我外公刚被他们带走，你是来抢铜锅的？”
【目标确认：刘晓燕。当前信任度：-30。触发试炼：辣椒盲切】
【任务要求：蒙眼处理魔鬼椒（辣度150万ShU），完成度需达90%以上】
李浩看着案板上堆着的魔鬼椒，表皮泛着狰狞的褶皱，光是凑近就能闻到呛得人打喷嚏的辛辣气。刘晓燕抱臂冷笑：“连红辣椒和青辣椒都分不清，还想学人抢东西？我外公的铜锅传男不传女，更不会给你这种来路不明的——”
后厨的抽油烟机早已停了，空气里浮动着陈年豆瓣酱与牛油的醇厚香气，却被一股陡然升起的肃杀感切割得支离破碎。刘晓燕往灶台边的长案上一靠，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案面，指甲上猩红的甲油与旁边码放的辣椒形成诡异的呼应。
“陈老爷子的铜锅，传了三辈人，”她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打听的。想知道线索？先过我这关。”
李浩的系统面板还亮着：【紧急任务倒计时：71小时23分】。他攥了攥拳，掌心的汗混着火锅店遇袭时沾上的辣椒末，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恰如眼下的处境。
“说吧，什么挑战。”
刘晓燕朝旁边的木架抬了抬下巴。那里摆着十个白瓷盘，每个盘里都盛着切丝的辣椒，从暗红到亮绿，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让空气微微震颤的辛辣气。“第一题，盲辨十椒。”
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检测仪，屏幕上闪过“热成像屏蔽”的字样：“别想着用那些高科技玩意儿。你那双眼睛在火场里能看穿浓烟，在这儿可派不上用场。”
李浩皱眉的瞬间，刘晓燕已经抓过块黑布，利落地蒙住了他的眼睛。黑暗骤然降临，嗅觉和听觉瞬间被放大——长案上辣椒呼吸般的微响，刘晓燕轻不可闻的嗤笑，还有每种辣椒挥发的气味分子在鼻腔里炸开的细微差异。
“开始吧。”刘晓燕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一只微凉的瓷盘被推到他面前。李浩没有立刻伸手，而是深吸一口气。他想起大学时解剖课上学过的舌面味觉地图：舌尖对甜味最敏感，舌侧负责酸味和咸味，而舌根，则是苦味的重灾区——但更重要的是，舌面不同区域的辣椒素受体密度差异极大，这才是分辨辣椒的关键。
他伸出食指，轻轻蘸了一点辣椒丝上的汁液，先点在舌尖。
微麻，带着极淡的甜，灼烧感像初春的雨，细弱却绵密。“二荆条？”他迟疑片刻，“辣椒碱含量应该在0.8%左右，辣度中等，但香气最足。”
刘晓燕没说话，又换了一盘。
这次李浩直接将辣椒丝捻起一小撮，送向舌面两侧。尖锐的刺痛猛地炸开，像被细针斜斜刺入，灼烧感来得又快又急，却在抵达舌根前迅速消退。“贵州子弹头？”他舌尖抵住上颚，感受着残留的辛辣，“辣椒素酯类含量高，辣得直接，但后劲短。”
第三个盘子递过来时，李浩特意将辣椒丝放在舌根处。
仿佛吞下了一团火。灼烧感从喉咙深处猛地窜上来，带着苦味的余韵，像有无数细小的火星在黏膜上跳跃。“魔鬼椒。”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喉结滚动了一下，“1.4%的辣椒碱，这玩意儿吃多了能让人休克。”
黑暗中，他听见刘晓燕的呼吸顿了半拍。
接下来的七盘，李浩全神贯注地调动着舌面的每一寸神经。有的辣椒在舌尖是清爽的辣，到了舌侧却泛起涩味；有的初尝时温和，待津液将辣椒素化开，才在后槽牙附近掀起迟来的热浪。他像个精密的仪器，用味蕾捕捉着分子级的差异，将每种辣椒的“辣谱”在脑海里绘制出来——那是比热成像图更细微的味觉地图。
最后一盘落下时，李浩的舌头已经麻木得像块烧红的铁板，口腔里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他摘下黑布，看见刘晓燕正盯着那盘亮黄色的辣椒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