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的手机又响了。
这回,电话那头是柳管家不疾不徐的声音,“先生,陆钰先生刚刚想去找小姐道歉,被我劝回去了。他情绪不对,这会儿开车出去了。”
霍砚想了想,问:“沈山言呢?一直在自己房间里吗?”
柳叙东说:“您稍等。”
一分钟后,柳叙东重新打进电话,说:“大门说沈山言先生也出去了。”
霍砚眼神一凛:“派人盯着。”
挂断电话,他看向阮宝梨,“陆钰前脚出门,沈山言后脚也跟过去了。”
阮宝梨蹙眉:“沈山言是去找陆钰?”
霍砚走到窗边,望着沉黑夜色,眼神冰冷,“陆钰需要发泄,沈山言需要策反,也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候。”
港口废弃仓库前。
陆钰靠着生锈集装箱,脚下滚着空酒瓶,一向平整熨帖的昂贵衬衫此刻皱巴巴的。
霍书那句“杀猪盘里的猪”和霍砚冰冷的眼神,在他脑中循环播放。
酒精和屈辱灼烧着他的理智。家族颓败,父母冷漠,霍书是他能抓住的最好踏板。可当这块“踏板”撕碎他伪装,当一切不堪暴露在霍砚眼下时,难堪、愤怒和恐惧几乎将他吞噬。
“呵……呵呵……”他凄凉低笑,灌下烈酒,却浇不灭心头冰冷。
阴影中,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声音清冽,“陆钰,借酒浇愁,解决不了问题。”
醉意朦胧的陆钰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对方,“谁?!”
男人走近,露出沈山言无害的笑脸。
“是你。”陆钰瞳孔一缩,握紧酒瓶,“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沈山言说:“我是来帮你的。”
陆钰嗤之以鼻,“你过去确实能仗着霍砚对你的信任来帮我,但今非昔比,谁不知道霍砚不要你了。”
沈山言说:“我境遇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拿回一切,让看不起你的人付出代价?”
陆钰沉默,警惕地瞪着他。
沈山言说:“你甘心被霍家践踏?被女人骂作骗子?”
陆钰心跳加速,不打自招,“霍书的事你也知道了?”
沈山言笑道:“霍宅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了如指掌。你还指望什么?指望霍砚从指缝里漏出点糖,给你尝尝?这在从前或许有可能,但经过霍书的事,霍砚绝不会再给予你任何恩赐。你是了解他的,他最疼爱的就是他的弟弟妹妹。”
酒精和愤懑冲垮堤坝,陆钰看着眼前人,像抓住救命稻草,又像凝视深渊恶魔。
“你要怎么帮我?”他声音干涩颤抖,带着疯狂的期待。
沈山言嘴角勾起冰冷弧度,递过去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片,“你如果想清楚了,打这个电话。有人会对你的选择感兴趣。”
说完,也不等陆钰的回应,他双手插兜,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陆钰独自攥着那张冰冷纸片,像握着潘多拉的钥匙。
海风吹着他混沌的头脑,他望着漆黑海面,眼中最后犹豫被黑暗与恨意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