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再说。”霍砚打断她,“前两天你在花园里突然晕倒,虽然医生说是低血糖,但我看你晕倒前的样子,更像是遭受了一些……”他用另一只手指了下自己脑袋,因为不确定自己说出的话会不会触犯到阮宝梨所谓的规则,重新变得慎言。
阮宝梨点头,怕自己幅度太轻霍砚没看见,又说:“嗯。我……”
霍砚又打断她,“等一下。”
阮宝梨眨了下眼睛。
被她轻轻戳过的手,反抓住她的手指尖,向上移动,一路伸进被子,直到摸到她的手腕,并摁在了她的脉搏处。
尽管感受到她有节奏跳跃的血管,霍砚还是担心,说:“你不要说,我来说吧。”
有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或许更安全。
他斟酌片刻,才说:“你这次昏倒是在自己宿舍里,门锁着,只有你一个人。我找到你时,你虽然还醒着,但状态非常差,医生说你是因为剧烈的精神创伤而导致休克。”
他说话速度很慢,每一小句中间都要停顿一两秒,仔细观察阮宝梨的反应,随时等她叫停。
阮宝梨看起来没什么事,他才往下说,“既然两次晕倒都是因为精神上的事,和邱医生上次提到的解离性失忆,是不是有关?”
他的表情逐渐凝重。
阮宝梨从没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刻。
因为她没有什么反应,霍砚才最终下定决心,问:“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你严重到差点死掉,是不是因为你想起了那段记忆?”
阮宝梨的眼睛微微睁大,脊梁骨像是被扎进成千上万的细针。
但她并没有感到全然的惊骇和无措。
她想,可能是因为霍砚已经不是第一次猜中她的答案。
也可能是霍砚正把着她的脉。
那只穿过黑暗,两次拉开冰箱门的手,就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温热而真实的触感,给予了她即便身处虚拟世界,也能拥有的绝对安全感。
霍砚一眨不眨地盯紧了她,不敢错过她脸上任何一点反应,“阮宝梨,你有没有不舒服?”
阮宝梨慢半拍地摇了下头。
随后,她又点点头,想说话,被空气噎了下,“……一百分。”
霍砚知道自己说对了。
但他不知道失而复得的恐怖记忆到底是什么。
触及此处,他不敢细问。
他很怕阮宝梨会被再拽进鬼门关一次。
阮宝梨咽下喉头的不适,“你想知道吗?”
霍砚说:“我想知道怎么帮你,想知道下一次该怎么救你。”
一种酸楚的、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悸动和蓦然袭来的巨大悲哀,迅速漫上心头。
阮宝梨的视线从昏暗的天花板看向亮着红绿K线图的笔记本电脑,再到床一侧始终发出规律而单调声响的监护仪,盯着上面自己的心率,怔忪地出了会儿神。
直到视线有些模糊。
她终于说:“霍砚,给我一张纸,和一把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