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就不受控地落下去,落在呼啸的风雪里。
“……回不去了,”她啜泣着说,“我真的回不去了。”
没有明确的指示,梦里的霍砚只会杵着,听她讲话,听她哭。
阮宝梨越哭越伤心。
“……我死了,霍砚你明白吗?我已经死了……”
“因为死了,才来到这个世界。”
“所以我妈那么伤心,一直哭一直哭。我妈妈以前患过急性青光眼,医生说她不能情绪激动,不能大哭,她再那样哭下去,眼睛会瞎掉的。”
她边哭边讲话的时候,抽抽噎噎。
肆虐的风雪连带这些委屈和担忧,都要残忍地吞没。
“好冷啊霍砚,”阮宝梨哭得头痛,没什么力气了,她说:“你可以像上次那样抱紧我吗?”
霍砚立刻抱紧她。
阮宝梨仰起头,看他眉头紧锁,劝自己相信,梦里的霍砚也能听懂她的哭诉。
“我被杀死了,凶手把我藏在我的冰箱里。”
“我的冰箱又不大,他是怎么把我塞进去的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我现在能明白为什么会有厉鬼索命,如果我睡觉的时候穿着红色睡衣就好了。”
她说着说着,恐惧和绝望变成了愤怒,以及迷茫。
“可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个世界是虚构的,我想回家,可家里面我的尸体都已经冻成冰块,死透了,我还能去哪里?”
“我真的已经变成一个孤魂野鬼吗?”
“我来到这个世界,不是穿越,而是借尸还魂。”
她控制不住自己一直胡言乱语,就好像她控制不住自己死死攥着霍砚的手,哪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
他是她在发疯前唯一能抓住的理智坐标。
“我太傻了,我以为只要完成任务,收集到所有人物标签,我就能回家,可我的家没了。”
“我甚至不知道是谁杀了我,为什么杀我?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又莫名其妙地活在这个世界里。”
“他杀我的时候我痛不痛?”
“我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难道过程非常残忍,残忍到我的大脑不得不寻求自保,自动遗忘?”
“谁会那么恨我?”
“我做错了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总是得不到解答。
巨大的无助感将她淹没。
“我好像一个垃圾啊。”
“被永远地扔进冰箱里……冰箱里。”
“就像那袋变质的羊肉。”
她的声音低下去,变成了喃喃自语。
风雪似乎更大了,但霍砚像一堵墙,为她挡住了严寒。
阮宝梨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已经不哭了。
因为哭得好累。
她恍恍惚惚的,不知过去多久。
雪似乎也小了一些,但严寒依旧彻骨。
她沮丧地想,就这样留在这里吧。
至少这里有会抱着她的霍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