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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蛛丝马迹(1 / 2)

第二百六十章 蛛丝马迹

金陵,青云阁总舵,夜色如墨,雨后的空气带着湿冷的寒意。

苏墨、江辰、玉罗刹三人并未离开。白日里卢九德虽退,但那弥漫在金陵城上空的无形压力并未散去,反而因这短暂的平静而更显凝重。青云阁内部刚刚经历了一场清洗与整顿,残存的叛徒已被肃清,但谁也不敢保证是否还有隐藏更深的钉子。

苏墨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三人沉凝的面容。桌上摊开着几件从被捣毁的密室祭坛中搜检出的零碎物事:几片边缘焦黑、绘有诡异朱砂纹路的符纸残片;一枚触手冰凉、非金非铁、刻着扭曲九头蛇图案的黑色令牌;还有几块碎裂的、依旧散发着微弱阴寒能量波动的暗色玉石——那是被江辰剑气震碎的祭坛法器残骸。

苏墨修长的手指拈起那枚黑色令牌,指尖传来的并非金属的锐利,而是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能吸收光热的阴冷。他眉头微蹙,仔细端详着那栩栩如生、透着邪异气息的蛇形雕刻:“此物材质古怪,纹路风格迥异中原,倒像是源自更遥远的西域,或者……记载中那些关于‘彼岸’的荒诞传说。”他抬眼看向慵懒倚在窗边的玉罗刹,“玉姑娘,魔教渊源流长,教中典籍可曾提及此类物事?”

玉罗刹指尖缠绕着一缕垂落的红纱,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九头玄蛇?哼,黑巫一脉供奉的邪神,倒是与这令牌上的丑东西有几分像。教中故纸堆里提过,这群见不得光的老鼠,祖上确实跟西边某些早已湮灭的古国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看来,他们不只在金陵挖了洞,这根须,怕是比姐姐我想的还要扎得深、伸得远。”

一直抱剑默立于阴影中的江辰,目光如冰刃般扫过那些玉石碎片,忽然开口,声音冷硬简练:“能量残余,与少室山袭杀者,同源。”他虽寡言,却一语中的,将金陵黑巫教的作乱与之前震动武林的少室山危机直接联系起来。

苏墨颔首,羽扇轻点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不错。黑巫教、幽冥镜、彼岸裂隙、乃至那意图逆转气运的玄阴万煞大阵……诸多线索,皆指向那神秘的‘彼岸’。彼辈在此界活动,绝非无根之木,需要据点,需要资源,更需要……来自此界内部的呼应与合作。”他目光转向窗外沉寂的金陵夜景,语气渐沉,“张、李、王三位长老的叛变,卢九德的公然插手,恐怕都只是浮出水面的冰尖。能让他们如此肆无忌惮,朝堂之上,必然还有职位更高、隐藏更深的保护伞,甚至……志同道合的合作者。”

他拿起一片焦黑的符纸残片,对着烛光仔细辨认上面几近模糊的朱砂纹路,眼神锐利如鹰:“这符文的勾勒笔法,起承转合间带着明显的官造规制痕迹,绝非寻常江湖术士或野道观的手笔。而且,看这灵韵流转的残留迹象,激发时必然需要辅以特定官员的印信气息……这是道录司,或者钦天监方有的手段。”

道录司!钦天监!此二者皆是直接服务于皇权、掌管天文历法、祭祀符箓的核心机构!

玉罗刹闻言,挑眉看来,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哟,小苏墨,照你这意思,这群玩蛇弄鬼的家伙,背后还站着皇帝老儿身边的人了?”

“未必是御前近侍,但定然是能接触到这两大机构核心秘术与资源的人物。”苏墨眼神深邃,“卢九德一个失势的守备太监,即便与黑巫教勾结,也未必能轻易动用这等层次的资源。他背后,定然还有人,而且能量不小。”

就在此时,书房角落一座看似装饰用的青铜仙鹤烛台,鹤喙处极其轻微地“咔”了一声。苏墨走过去,在鹤眼处轻轻一旋,底座悄然滑开,露出一个暗格,里面躺着一卷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纸卷。这是青云阁等级最高、仅在万分紧急时动用的“鹤羽传书”。

苏墨展开纸卷,目光迅速扫过其上以特殊药水书写的密文,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冷意。

“我们秘密关押的那个黑巫教活口,”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在转移途中,被灭口了。动手的,是我们自己的人,一个在阁中勤恳效力超过十年、素无劣迹的外堂执事。他完成任务后,立刻服下早已备好的剧毒,我们的人甚至来不及阻止。他临死前,挣扎着只吐出四个字——”

苏墨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漕运,盐引’。”

漕运?盐引?

这四个字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苏墨心中激起层层涟漪。漕运,掌控着南北物资输送的命脉;盐引,则关联着足以撼动国本的巨额财富。若黑巫教及其背后的势力,已经将触角深入了这两大体系,那么他们所能调动的资源、所能造成的影响,将远超寻常江湖门派的范畴!

“看来,我们之前捣毁的那个密室和引煞桩,不过是他们庞大棋局上的一枚弃子,或者说,一个不那么重要的节点。”苏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在利用漕运庞大的物流网络,很可能是在秘密运输布设玄阴万煞大阵所需的特殊材料,或者……某些见不得光的‘人员’。而盐引所带来的惊人利润,则化作了支撑他们这一切活动的滚滚财源。”

一直沉默的江辰,此时忽然动了。他无声无息地走到靠墙的书架前,手指在一排排书脊上缓缓掠过,最终停在一本看似寻常的《山河志》上。他将书册抽出,后方墙壁上赫然露出一个浅凹,里面静静躺着一本薄薄的、封面空白的线装册子。

“密室暗格,尚有遗漏。”江辰将册子递给苏墨,言简意赅。

苏墨接过,迅速翻阅。册子内记录的并非金银账目,而是一串串看似毫无规律的代号、日期与地名,其间夹杂着一些形态古怪、意义不明的符号。他凝神静气,脑中飞速运转,结合之前掌握的零碎信息进行推演比对,脸色越来越沉。

“这些地点标记……遍布运河沿线各大重要枢纽,以及两淮主要盐场。”苏墨指着其中几个被特殊朱红符号圈出的地点,语气凝重,“而这些符号……其笔画结构与韵律,与之前玄静出示的那块所谓‘药王谷血案证物’的玉佩上的纹路,至少有七分神似!”

线索如同散落各处的珍珠,在此刻被一根无形的细线逐渐串联起来。

玄静手中的玉佩,黑巫教的令牌与账册,漕运与盐引的异常,朝中疑似存在的保护伞……这一切交织成一张若隐若现的大网,指向一个横跨江湖与庙堂、图谋极其骇人的隐秘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