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牛金星临时的相府书房内,烛火摇曳,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映照在四壁书架的古籍之上,平添几分幽深诡谲。
牛金星端坐案后,并未像往日般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章,而是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听着下方两人的禀报。
一人正是安插在天工院的“协理”官员赵德明。
他躬身垂首,语气带着几分邀功的谄媚,却也掩不住一丝疑惑:
“回禀丞相,据下官连日观察,天工院地上部分,确如丞相所料,因物资匮乏,几近停摆。
工匠无所事事,怨声载道。
那苏俊朗亦是深居简出,偶尔露面,也是一副愁眉不展、无可奈何之态。
下官等依丞相吩咐,严格控制物料支取,其院内如今怕是连打造几把像样的锄头都难了。”
牛金星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但旋即问道:
“哦?
如此说来,那天工院已是名存实亡了?”
赵德明连忙道:
“表面看来,确是如此。
只是……”
他迟疑了一下,
“只是有几点蹊跷。
其一,文华殿后殿及几处偏殿,戒备异常森严,始终有苏俊朗那几名心腹悍卒(基因战士)把守,我等以清点库藏为名欲要进入,皆被强硬阻拦,言说乃‘军机重地’,闲人免入。
其二,夜间值守的吏员偶尔听闻,从那严密守卫的区域地下,似有沉闷的异响传出,非是金铁敲打,倒像是……
像是某种低沉的嗡鸣或野兽压抑的喘息,颇为诡异。”
牛金星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下,眼中精光一闪。
他生性多疑,绝不会因表面现象而放松警惕。
苏俊朗此人,在他眼中如同潜伏的毒蛇,绝无可能坐以待毙。
表面的沉寂,反而更可能是在掩饰暗地里的动作。
“地下异响?
严密守卫?”
牛金星冷哼一声,“苏俊朗诡计多端,最擅奇技淫巧。
他定然在地下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赵主事,你等不可被其表象所惑!”
几乎同时,书房侧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名身着夜行衣、气息精干的汉子闪入,他是牛金星暗中蓄养的秘密力量头目。
他单膝跪地,低声道:
“丞相,派往西山黑市的探子回报,近日有几股来历不明的商队,在秘密收购大量硝石、硫磺和优质铁料,出手阔绰,用的多是前朝官制金银,疑似……与城中某位权贵有关。
只是对方行事狡猾,接头人皆是生面孔,难以追踪最终流向。”
两相印证,牛金星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天工院的异常,加上黑市上流向不明的军需物资,让他几乎可以肯定,苏俊朗绝没有认命,而是在暗中积蓄力量!
“好个苏俊朗!
果然贼心不死!”
牛金星眼中闪过厉色,
“想跟本相玩暗度陈仓的把戏?
你还嫩了点!”
他立刻下令:
“加派人手!
给本相死死盯住天工院!
所有进出人员,哪怕是个送菜的老农,也要给本相查清底细!
特别是夜间,给我想办法靠近那些禁区,弄清楚里面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对着黑衣人头目下令。
接着,他又看向赵德明:
“赵主事,你立刻去查!
查苏俊朗破洛阳、进北京前后,经手的所有物资清单,尤其是那些缴获的金银珠宝、古玩珍奇!
看看有没有巨额亏空,或是去向不明的部分!
本相要确凿的证据,证明他苏俊朗私藏军资,图谋不轨!”
牛金星决心已下,他要搜集足够的“铁证”,一举将苏俊朗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次日,牛金星精心准备后,前往武英殿(李自成临时寝宫兼议事处)觐见。
殿内,李自成正对着巨大的山海关地区沙盘发愁,吴三桂与清军勾结的消息越来越确凿,大战阴影笼罩,让他这位新晋皇帝心烦意乱。
“陛下,”
牛金星躬身施礼,语气充满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