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人吗?我是布莱克医生,需要帮助吗?”
温和的男声在血库门外响起,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周向阳和李维的血液几乎在这一刻冻结。
布莱克医生!白色大褂!
血字警告言犹在目——小心穿白大褂的“医生”!
周向阳猛地将江沉拉到自己身后最深的阴影里,同时对李维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屏住呼吸,没有任何回应。
手电筒早已熄灭,血库内只剩下从门缝透入的、走廊里那点微弱的应急灯光,以及那个散发着奇异微黄光晕的顶灯。
门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从容的皮鞋脚步声停在门口,似乎正在聆听里面的动静。
几秒后,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没有人吗?我刚才好像听到里面有声音。门也是开着的…是电路维修吗?” 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真的只是一位关心医院设施的正常医生。
周向阳手心沁出冷汗,紧紧握着金属床腿。李维的手指已经扣住了最后一张符纸,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门缝。
“唔…”
就在这极度紧张的死寂中,被周向阳牢牢护在身后的江沉,似乎因为憋气太久,或是过于恐惧,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呜咽。
这声音微乎其微,但在门外那个存在的感知中,或许如同黑夜中的萤火。
门外的“布莱克医生”立刻捕捉到了这丝动静。
“哦?原来有人在里面。”他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上了一点关切的笑意,“别害怕,我是这里的医生。门开着很不安全,尤其是血库这种地方。我进来了?”
话音刚落,根本不等里面回应,那只穿着锃亮皮鞋的脚,便踏入了血库的门内!
手电光瞬间亮起,并非周向阳他们那支昏黄的,而是一道冰冷、稳定、如同手术无影灯般的强光,瞬间驱散了血库内的昏暗,将周向阳、李维,以及他们身后缩着的江沉,完全暴露在光线之下!
光线中心,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浆洗得一尘不染的白色大褂的男人。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职业化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蓝色眼眸如同平静的湖面。
除了那身刺眼的白色大褂,他看起来完全符合一位专业、友善的医生形象。
然而,在他踏入血库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比夜巡者的厚重威压更加阴冷,更加粘稠,仿佛带着某种精神层面的侵蚀力。
周向阳和李维感到呼吸一窒,大脑甚至出现了瞬间的晕眩。
“布莱克医生”的目光扫过三人,在周向阳手中的金属床腿和李维扣着符纸的手上略微停留,笑容不变:“看来几位遇到了一些麻烦。不用担心,在医院里,医生就是来帮助病人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试图钻入人的意识深处。
周向阳强忍着不适,横起床腿,挡在身前,厉声道:“站住!别过来!”
李维也沉声道:“规则里,医生是蓝色的。”
“布莱克医生”闻言,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他优雅地摊了摊手,展示着自己雪白的大褂:“规则?哦,你说那些老旧的规定。时代在进步,医院也在改革,统一的白色更能体现专业和整洁,不是吗?”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扭曲感。
他的目光越过周向阳和李维,落在了他们身后,那个“瑟瑟发抖”的江沉身上,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如同发现稀有标本般的兴趣。
“这位小先生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是受伤了,还是受到了惊吓?”他向前迈了一步,皮鞋在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叩击声,“让我看看,我是医生,我能帮助他。”
“我说了,别过来!”周向阳怒吼,肌肉紧绷,准备随时发动攻击。他绝不能让这个诡异的“医生”碰到江沉。
李维手中的符纸已经开始微微发烫,蓄势待发。
“布莱克医生”停下了脚步,脸上依旧挂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放松,孩子们。抵抗是徒劳的,而且不利于健康。我只是想提供帮助。”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周向阳感到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握着的床腿似乎都沉重了几分。
不行!不能被他影响!周向阳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对峙时刻,被周向阳死死护在身后的江沉,似乎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布莱克医生”那带有精神侵蚀的目光,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脚下“慌不择路”地向后退去,后背“砰”一声轻响,撞在了一个废弃的、用来搬运血袋的金属小推车上。
小推车的轮子似乎卡在了地面某处不平整的地方,被他这一撞,发出了“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对峙中显得格外突兀。
“布莱克医生”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似乎对这噪音有些厌恶。
而就在小推车发出声响的同时,江沉因为“站立不稳”,手“胡乱”地向旁边抓去,恰好按在了墙壁上那个老旧的、标识着血库内部照明总闸的金属盖板上!
那盖板本就有些松动,被他这“惊慌失措”的一按——
“哐当!”
整个金属盖板竟然直接脱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盖板后面,是错综复杂、布满灰尘和老化的电线!
这接连的噪音,尤其是金属盖板落地的巨响,似乎强烈地刺激到了“布莱克医生”!他脸上那完美的微笑瞬间僵硬,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暴戾的烦躁,那温和的表象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出现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