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林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想听听你藏了三十年的东西。”鼬的视线从弟弟平静的脸上,缓缓移到那台古怪的机器上。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空气都仿佛凝固。
最终,他放下了手中的短刀,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了一枚早已锈迹斑斑的铜质录音片。
那铜片在灯下泛着暗沉的光,仿佛吸尽了一个少年所有的眼泪和挣扎。
他将铜片小心翼翼地嵌入设备的槽口。
随着一阵轻微的电流声,播放开始了。
正是那段童谣,清晰,却又遥远。
但这一次,背景音里多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杂音。
那是呼吸声,一个少年在极力压抑,却终究没能完全忍住的,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哽咽。
林羽缓缓闭上眼睛。
他知道,那是十岁的鼬,在执行监听任务时,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自己的弟弟流下了无声的眼泪。
次日黎明,天光微亮,林羽独自一人重返钟楼。
他在新设立的匿名录音箱旁,立下了一块朴素的木牌,上面只用炭笔写了一行字:“本夜只收一首歌——你会唱,但从不敢当众唱的那首。”他没有做任何解释,也没有通过任何渠道宣传,只是在清晨的第一次广播间隙,让机械狐狸发出了三声低沉的鸣叫。
那鸣叫被他精心调制过,频率和节奏,完美模拟了童年时母亲哼唱摇篮曲的起调。
他相信,那些耳朵里还残留着昨日回声的人,一定能听懂。
果然,当天傍晚,当他再次打开录音箱时,里面静静地躺着十一份录音。
他一份份听过,演唱者有稚嫩的少年,有沉稳的中年,甚至有苍老的妇人,年龄横跨十二岁至六十八岁,声音各异,但内容惊人地一致——全是不同版本的,同一首童谣。
他们,全都是曾在家族会议上,被迫低下头颅,选择了沉默的人。
午夜,当钟楼的第十二响钟声落下,余音尚未散尽,林羽按下了接入系统的按钮。
这一次,他将那十一份录音与鼬保存的那份原始录音,一同熔铸成了一段复合音频。
就在钟声本该结束的时刻,第十三声钟鸣,突兀地响起!
这不是钟声,而是所有被压抑者的合唱!
钟楼顶端的灯光,瞬间由温暖的橘黄,转为一片妖异的淡红色,如同初次苏醒的写轮眼,冷冷地注视着整个木叶。
那一夜,宇智波族地,许多人在梦中回到了那个冰冷的祠堂。
他们看见年幼的自己站在一张张冷漠的面孔前,这一次,他们没有低下头,而是用尽全力,喊出了那句压抑了一辈子的话。
同一时间,林羽的耳垂处,那枚五金铺买来的磁钉耳坠,悄然升温,烫得他皮肤一颤。
一道微光在他视网膜中投射出一行新的编号:E07Ω03。
而在下方的状态栏里,两个字正在缓缓浮现:“正在回忆。”
翌日清晨,朝阳为回声堂镀上了一层金边。
一名从未觉醒过写轮眼的老妇人,在堂外跪坐了整整一夜,晨露打湿了她灰白的发丝。
看到林羽走出,她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捧出了一本被烧毁了近一半的日记。
那焦黑的边缘,诉说着一场不为人知的灾难。
林羽的目光,却被那残存的扉页上,一行熟悉的娟秀字迹死死钉住——林羽妈妈亲笔:破茧之始,始于敢哭的孩子。
林羽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那焦脆书页的瞬间,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