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刺破黑暗,为木叶村镀上了一层虚假的安宁。
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骚动,仿佛从未发生过。
然而,火影大楼内的气氛却凝重如冰。
十七名身穿暗部制服、脸上却没有任何面具的忍者,如同十七尊沉默的石像,整齐划一地跪在火影办公室中央。
他们的额头上,代表着“根”之束缚的咒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得的是一种死寂般的平静。
在他们面前,堆放着一摞摞足以颠覆整个木叶高层的机密卷轴与档案,每一份都散发着血与阴谋的腥气。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为首的忍者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我等十七人,受林羽意志感召,自愿脱离‘根’,前来向火影大人自首,并呈上团藏大人……不,志村团藏全部罪证。”
猿飞日斩坐在办公桌后,嘴里的烟斗早已熄灭,冰冷的烟灰落满了桌面。
他浑浊的双眼此刻却锐利如鹰,死死地盯着那些档案,每一份都像一把尖刀,剜在他的心上。
背叛、暗杀、人体实验、勾结外敌……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团藏……”猿飞日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一股恐怖的查克拉威压轰然爆发,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窗户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爬满。
“暗部!”他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
数道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室内,单膝跪地。
“封锁‘根’所有已知据点!彻查志村团藏一切党羽,反抗者,格杀勿论!”火影的指令带着冰冷的杀意,再无半分往日的温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暗部忍者领命,瞬间消失。
命令下达,猿飞日斩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靠在椅背上,面容苍老了十岁。
他望向窗外初升的太阳,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黑暗。
林羽……那个被所有人视为疯子的孩子,他用自己的生命,在木叶这棵看似繁茂的大树内部,炸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同一时刻,南贺川畔。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河面,鼬静静地站在岸边,手中紧握着一把只剩下刀柄的短刀。
那是林羽的“银羽”,刀身早在他斩断团藏左臂的那一刻,就因承受不住他灌注的全部力量而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银尘,随风而逝了。
他就这样站着,仿佛一座雕像。
风吹起他束在脑后的长发,露出了那双猩红的三勾玉写轮眼,眼中没有仇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哀伤与疲惫。
他低下头,看向脚下缓缓流淌的河水。
水面倒映出他的身影,而在他的倒影身旁,一个稍显瘦弱的少年身影不知何时静静地坐了下来,歪着头看他,一如他们童年时无数次的相伴。
那是林羽。
鼬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说给水中的倒影,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你总说,演戏很累……现在,没人逼你演了。”
他顿了顿,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无声滑落,滴入南贺川的流水中,漾开一圈微小的涟漪。
“剩下的剧本……换我替你谢幕。”
木叶心理干预科,临时审讯室。
这里没有严刑拷打,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以及一杯温水。
风间彻被紧急从暗部调来,协助审讯那些情绪崩溃的根部成员。
他的任务很特殊,不需要逼问,只需要引导。
一名根部忍者已经沉默了三个小时,他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对任何问题都毫无反应。
审讯陷入僵局。
风间彻走了进去,在桌子对面坐下,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了对方冰冷的手腕上。
一瞬间,那名忍者浑身剧震。
他的脑海中,被咒印和洗脑术层层封锁的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那不是一段完整的记忆,只是一个模糊的画面:大雪纷飞的冬夜,他还是个饥寒交迫的孤儿,一双温暖的手从孤儿院的墙后伸出,递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肉汤。
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记得那人轻声说:“快喝,喝完就没人看见了。”
紧接着,是第二个画面:木叶钟楼的阴影下,巨大的投影里,那个被全族唾弃的“疯子”林羽,用唇语无声地对所有人说——“他们在撒谎”。
两个毫不相干的片段,此刻却像两把钥匙,精准地插进了他心灵枷锁的锁孔里,轻轻一转。
“咔嚓。”
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啊……啊啊啊啊——!”男人抱着头,发出了野兽般的悲鸣。
他那双麻木的眼睛里,第一次涌出了浑浊的泪水。
“我……我想起来了……”他泣不成声,语无伦次,“那天……命令是灭口我的家人,因为他们……他们可能知道根的一个秘密据点……我动手了……我亲手……”
他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每一拳都用尽全力。
“我明明知道那是错的!我明明听到了心底的声音在尖叫……可是我不敢听!我不敢!团藏大人的咒印……会让我生不如死……”
风间彻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
林羽那家伙,从不指望别人能理解他的“疯狂”,他只是在所有被蒙蔽的人心里,都悄悄埋下了一颗名为“怀疑”的种子。
如今,他用自己的死亡作为代价,让这些种子,在所有人的心中同时破土而出。
“原来……”那名忍者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颤抖,“原来,我一直都知道那是错的……我只是……不敢承认。”
宇智波一族的南贺神社,祠堂之内。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鼬站在祠堂中央,他的面前,是宇智波一族所有掌握话语权的长老。
“鼬,你把我们召集到这里,就是为了给那个逆子翻案吗?”一名资格最老的长老拄着拐杖,厉声质问,“他毁坏钟楼,顶撞族长,甚至自毁写轮眼,桩桩件件,都是对我宇智波荣耀的践踏!就算他最后揭露了团藏的阴谋,也功不抵过!”
“功不抵过?”鼬的语气很平静,但那双猩红的写轮眼却让所有人心头发寒。
他没有争辩,只是双手结了一个简单的印。
下一刻,祠堂那古老而斑驳的四壁上,忽然浮现出淡淡的光影,如同水墨画般晕染开来。
“这是……”长老们惊愕地看着四周。
光影中,出现了林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