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林羽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海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咸腥的铁锈味。
意识在混沌中挣扎,耳边仿佛还回响着敌人临死前那不甘的嘶吼,以及利刃刺入血肉的沉闷声响。
他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如千钧。
“水……”
沙哑干涩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一只微凉的手立刻托住了他的后颈,温润的清水顺着杯沿,小心翼翼地送入他的唇间。
清流滋润了干裂的喉咙,也像一股清泉,冲刷着他混乱的意识。
“林羽,你醒了。”
是鼬的声音。
冷静,低沉,但那份冷静之下,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与疲惫。
林羽的意识终于彻底回归。
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草药味,身下是柔软洁净的床褥,四周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这里是宇智波的秘密医疗所,族内最安全的地方。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眼睛,那里被厚厚的绷带缠绕着,什么也看不见。
但那张在他昏迷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塞给鼬的卷轴,却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卷轴……”他挣扎着开口,声音依旧虚弱,“那张卷轴……里面有我从那个根部忍者的意识中强行提取出的记忆碎片……快打开,里面有他们……有根部在村内的联络点。”
这是他用一只眼睛的永久光明换来的,最关键的情报!
鼬沉默着,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卷轴放在了林羽的手边,让他能触摸到。
卷轴的质感冰冷,上面浸染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褐色,摸上去有一种粗糙的颗粒感。
“我已经看过了。”鼬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也更冷,仿佛凝结了冰霜。
他没有多说,只是将一股精纯的查克拉缓缓注入卷轴。
下一刻,那张染血的卷轴上,黑色的墨迹仿佛活了过来,在空中扭曲、盘旋,最终凝聚成一幅流动的影像。
画面中,一个头戴斗笠、身披暗色长袍的身影,正站在一间古朴的和室内。
在他的对面,赫然坐着一个木叶村民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木叶高层顾问,三代火影的昔日队友,水户门炎!
影像里听不到声音,但水户门炎那副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机锋的表情,以及那个斗笠人恭敬中带着一丝阴冷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砰!”
一声闷响,是鼬的拳头重重砸在了床边的木柜上。
坚硬的木柜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他猩红的写轮眼在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不祥的光芒,三枚勾玉缓缓旋转,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噬。
“原来……他们早就串通一气了!”
鼬的声音里充满了彻骨的寒意。
从宇智波被怀疑是九尾之乱的元凶开始,从村子高层对宇智波日益增长的戒备与排挤开始,他就隐约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
而现在,这张网的一角,终于被林羽用血淋淋的方式撕开,露出了背后那丑陋而惊人的真相。
顾问长老,竟是根部的同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派系斗争,而是对整个火之意志的背叛!
“我们没有时间愤怒。”林羽强撑着坐起身,背靠着床头,剧烈的动作让他一阵头晕目眩,脸色愈发苍白。
但他毫不在意,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只揪出一个水户门炎,动摇不了团藏。他完全可以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甚至把水户门炎当成弃子。我们不能只抓这些浮在水面的小鱼小虾,必须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鼓作气,挖出根部真正的指挥网络!”
他反手从枕头下摸出一张折叠好的地图,摊开在鼬的面前。
这张地图比木叶公开发行的任何一张都要详细,上面不仅有常规的街道与建筑,更用红色的墨迹标注了数十个密密麻麻的标记,有的在繁华的商业区,有的在偏僻的废弃仓库,甚至有几个,就藏在木叶警务部队的巡逻路线死角。
“这是我这些年,利用系统发布的各种侦察、追踪任务,一点点拼凑出的情报网。”林羽的手指虽然看不见,却精准地划过地图上的几个关键点,“这些都是我怀疑的根部据点、联络站或是安全屋。团藏生性多疑,他的网络绝不是单线联系。今晚,我们重创了他们的外围力量,又得到了水户门炎这个突破口,他们的内部必然会产生混乱和调动。这是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他核心机密的唯一机会!”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宇智波富岳沉着脸走了进来,他显然已经听到了后半段对话。
他先是看了一眼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双眼蒙着绷带的林羽,又瞥了一眼旁边杀气几乎无法抑制的儿子,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张布满红色标记的地图上。
他沉默了许久,整个房间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鼬和林羽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这位族长的决断。
这个计划太大胆,太疯狂,一旦失败,宇智波将万劫不复。
终于,富岳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犹豫化为了决绝。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重如泰山,“巡逻队那边,我会亲自去打点,以清查昨夜袭击者的名义,将警务部队的主力调往反方向。我最多……能给你们争取两个小时的空窗期。”
他走到床边,深深地看着林羽,眼神复杂。
有赞许,有惊叹,也有一丝惋 V 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