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开!
九龙城寨地下祭坛!龙脉枢纽!
“移棺接运”成功?!这和胖子祖父墓碑上人面菇汁液写下的字,以及井下祭坛棺材里的符文完全对应!
日本人想夺取?!
他们…都死在了这里?!
勿入?!
这阴森的地道,竟然是通往那个传说中的九龙城寨地下祭坛?是龙脉的枢纽节点?而胖子祖父王秉魁,竟然是死在这里?!死前留下了勿入的警告?!
火柴燃尽,烫到了陈玄墨的手指。他猛地甩掉火柴梗,甬道瞬间重新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还有头顶洞口传来的、胖子带着哭腔的焦急呼喊:
“墨哥!
冰冷的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将陈玄墨紧紧包裹。胖子祖父王秉魁那用生命刻下的“勿入”二字,仿佛带着淋漓的血气,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在绝对的黑暗中挥之不去。
九龙城寨地下祭坛…龙脉枢纽…移棺接运…日人欲夺…尽殁于此…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沉重的冰,砸在他的心头。这地道的尽头,连接着的恐怕不是什么宝藏,而是吞噬了胖子祖父那一批人的绝地!是日军当年觊觎龙脉而挖掘的死亡陷阱!
“墨哥!陈玄墨!你他妈说话啊!”洞口上方,胖子带着哭腔和极度恐慌的嘶吼穿透黑暗和雨幕,像一只无形的手,将陈玄墨从惊骇的深渊中猛地拽回现实。
不能慌!九叔还等着救命,胖子在上面孤立无援,鬼砌墙的威胁并未解除!
陈玄墨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剧烈的疼痛和浓郁的血腥味让他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了几分。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土腥和腐朽铁锈味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没事!胖子!”他朝着洞口大声回应,声音在甬道里激起沉闷的回响,试图给上面的兄弟一点支撑,“
“我…我祖父?!”胖子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他…他留的什么字?墨哥你快上来!这鬼地方太邪门了!”
“现在不能上去!”陈玄墨斩钉截铁。上去?面对那随时可能再次合拢碾碎他们的鬼砌墙?更何况,这地道的发现,这“移棺接运”和“龙脉枢纽”的线索,很可能就是解开眼前困局,甚至找到救治九叔方法的关键!王秉魁警告“勿入”,但眼下他们还有退路吗?退出去,就是被鬼砌墙困死,或者被随时可能追来的赵金福堵死!
置之死地,或许…方能后生!
陈玄墨再次划亮一根火柴。微弱的火苗跳动,勉强驱散身前一小片黑暗,映照着他坚定而决绝的眼神。他不再看墙壁上那触目惊心的绝笔,目光投向甬道深处那吞噬一切的黑暗。胎记处的灼热感虽然被地下环境压制,但七星印记的刺痛却像一根引路的针,隐隐指向甬道前方。
他将匕首横在身前,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碎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除了自己压抑的心跳和头顶隐约传来的雨声、胖子的呼喊,甬道深处一片死寂。但这种死寂,反而更让人心悸。
火柴的光亮有限,只能照亮脚下几步的距离。甬道似乎向下倾斜,地面湿滑,布满苔藓和掉落的碎砖。墙壁上的青砖缝隙里,不时能看到一些深嵌进去的、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金属铆钉,显然是用来加固的。空气越来越潮湿阴冷,那股铁锈和腐朽的机油味也越发浓重。
走了大约十几步,前方似乎变得开阔了一些。火柴燃尽,陈玄墨停下脚步,再次划亮一根。
火光摇曳,照亮了眼前的景象——甬道在这里似乎到了尽头,连接着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但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就在这相对宽敞的地面中央,赫然堆叠着几具姿态扭曲的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殆尽,只剩下零星的布片粘在灰白的骨头上。从骨架的姿势看,他们有的蜷缩在角落,有的向前扑倒,似乎是在奔逃中倒下。其中一具骸骨的手骨,还死死抠在墙壁的砖缝里,指骨断裂,透着一股临死前的绝望挣扎。
王秉魁所说的“尽殁于此”…就在眼前!
陈玄墨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强忍着不适,举着火柴凑近观察。骸骨的颜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黑,骨头上布满了细小的孔洞和裂纹。这种痕迹…他在地下实验室的日军实验记录里见过图片描述,是某种强腐蚀性毒气或者辐射造成的!
难道当年这里…发生过毒气泄漏?或者引爆了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骸骨周围的地面。在靠近墙壁的地方,散落着一些锈蚀的工具:一把只剩半截的工兵铲,几个扭曲变形的铁皮水壶,还有…一个被压扁的、布满锈迹的金属饭盒。
陈玄墨的目光停留在那个饭盒上。饭盒的盖子半开着,里面似乎塞着什么东西,没有被泥土完全覆盖。他蹲下身,用匕首尖极其小心地将那东西挑了出来。
那是一本巴掌大小、用油布包裹着的笔记本!油布已经发黑发脆,但里面的笔记本似乎保存得相对完好!
陈玄墨的心跳骤然加速!这很可能是当年遇难者留下的记录!他迅速解开油布,露出里面深蓝色硬皮封面的笔记本。封面没有任何字迹,但入手沉甸甸的。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纸张泛黄发脆,上面用蓝黑色的墨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日文!字迹工整有力,似乎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陈玄墨懂一些日文,他借着火柴微弱的光亮,艰难地辨认着开头的几行:
“昭和二十年,八月十日。奉命进入‘庚’字位地下支脉,进行‘龙髓’抽取装置的最后加固…此地位于目标祖坟正下方,风水节点‘截运穴’核心,能量读数异常活跃…工程兵小队遭遇不明震动,部分结构受损…”
“八月十一日。加固工作进展缓慢。岩层深处传来怪异声响,似金属摩擦,又似低语…士兵间出现恐慌情绪。山本少尉下令加强纪律…王桑(指王秉魁?)今日神色异常,多次试图接近核心装置区,被制止…”
“八月十二日。震动加剧!西侧通道发生小规模坍塌,两名士兵被埋,抢救无效…仪器检测到强烈的地磁干扰,指南针完全失效…那种声音更清晰了,像…像锁链拖地?王桑私下对我说:‘他们在
“八月十三日。噩梦!所有人都在做同一个梦!巨大的青铜门…门后的眼睛…醒来后精神极度疲惫。山本少尉精神濒临崩溃,下令加快进度,不惜一切代价…核心区的防护罩出现裂缝!泄露的‘龙髓’辐射…两名靠近的士兵皮肤开始溃烂…王桑试图破坏装置,被山本少尉开枪击伤腿部…”
“八月十四日。地狱!防护罩彻底破裂!无法形容的…东西涌了出来!不是实体!像是…绿色的光雾!碰到的人瞬间融化!惨叫…到处都是惨叫!山本少尉疯了,对着光雾开枪…我记录下这一切…我们逃不掉了…它们在追…王桑拖着伤腿,把什么东西塞进了祭坛的齿轮…他说‘断了它’…光雾吞没了他…”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行字迹潦草扭曲,几乎无法辨认,透露出记录者临死前的极致恐惧。
“龙髓”抽取装置?截运穴核心?防护罩破裂?绿色的光雾?瞬间融化?
王秉魁试图破坏装置,被击伤,最后关头往祭坛齿轮里塞了东西?!
陈玄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日记里描述的场景,比最恐怖的噩梦还要骇人!所谓的“龙髓”,很可能就是被强行抽取的地脉龙气!而防护罩破裂泄露的辐射,恐怕就是导致这些人骸骨呈现灰黑腐蚀状态的原因!那“绿色的光雾”…难道就是暴走的龙气能量?或者是被惊动的…某种守护龙脉的恐怖存在?!
王秉魁最后塞进祭坛齿轮的东西…是什么?难道就是导致装置停止,让这恐怖没有蔓延出去的关键?但代价是他们所有人都死在了这里!
“墨哥!焦急的声音再次从洞口传来,带着哭腔,“我…我这边不对劲!那些碑…那些碑又在抖了!好像…好像有东西要爬出来!”
胖子的呼喊像一盆冰水浇在陈玄墨头上!鬼砌墙的阵法并未停止,甚至可能因为他的深入而再次被激活!胖子一个人在上面,拖着伤腿,面对随时可能再次移动合拢的墓碑和未知的威胁,极度危险!
不能再耽搁了!
陈玄墨猛地合上那本沉重的死亡日记,将它塞进怀里。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些扭曲的骸骨,尤其是王秉魁那具可能存在的尸骨,心中默念了一句。
他转身,不再犹豫,朝着来时的路,跌跌撞撞地冲向那透着一丝微光的塌陷洞口。胎记处那股被压制的灼热感,随着他靠近洞口,再次变得清晰起来,甚至带着一种强烈的预警意味!
“胖子!抓住我的手!”陈玄墨冲到洞口下方,向上伸出沾满泥污的手,大声吼道。
洞口的光线被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挡住,是胖子正趴在洞口边缘,惊恐地向下张望。他看到陈玄墨的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伸出自己冻得发青、同样沾满泥污的胖手,努力向下够。
两人的手指在冰冷的雨水中、在狭窄的洞口边缘,艰难地触碰到了一起!
就在陈玄墨发力,准备将胖子拉下来的瞬间——
“轰隆隆——!”
一阵沉闷而剧烈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从地底深处传来!整个地道都在摇晃!头顶的泥土碎石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啊——!”胖子惊恐地尖叫,他脚下的地面在剧烈震颤!那块被他用乌木棍砸裂的、他祖父王秉魁的墓碑,在震动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裂缝骤然扩大!紧接着,墓碑周围的泥土猛地向下一陷!
“不好!”陈玄墨瞳孔骤缩!地道要二次塌陷!胖子要掉下来了!
他来不及多想,抓住胖子手腕的力道猛地加大,同时身体向后急退!
“噗通!哗啦——!”
胖子沉重的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麻袋,伴随着大片的泥土和碎石,重重地砸落下来,正好砸在陈玄墨刚才站立的位置!陈玄墨被他带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两人瞬间变成了滚地葫芦,浑身沾满了泥浆。
“咳咳…呸呸!”胖子被摔得七荤八素,呛咳着吐出嘴里的泥水,惊恐万分,“地…地震了?!”
“不是地震!”陈玄墨迅速爬起,脸色铁青地看向他们掉下来的洞口。那里已经被塌陷下来的大量泥土和那块碎裂的墓碑基座彻底堵死!最后一丝天光也消失了!整个地下空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只有头顶不断传来的沉闷震动和泥土掉落声,提醒着他们上面的地质结构正在变得极不稳定!
更糟糕的是,随着那地底的震动,甬道深处,那堆叠骸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清晰无比、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咔嚓…咔嚓…咔嚓…”
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极其艰难地转动!又像是沉重的锁链在拖拽摩擦着粗糙的地面!
声音由远及近,缓慢,滞涩,却带着一种冰冷无情的机械感,在这死寂的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日记中最后那恐怖的描述瞬间涌入陈玄墨的脑海——“岩层深处传来怪异声响,似金属摩擦,又似低语…” “防护罩彻底破裂!无法形容的…东西涌了出来!”
难道…日记里描述的“龙髓”抽取装置…那个被王秉魁在最后关头塞了东西进去的祭坛…并没有完全停止?!在这沉寂了几十年后,因为刚才的地震(或是他们闯入的扰动)…又重新启动了?!
“墨…墨哥…”胖子也听到了那越来越近的“咔嚓”声,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抓住陈玄墨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那是什么声音?是…是齿轮?还是…锁链?”
陈玄墨没有回答。他迅速划亮最后一根火柴!微弱的火苗跳动,照亮了他惨白的脸和眼中前所未有的凝重。火光也照亮了前方甬道——就在那堆骸骨后方不远处,原本看似尽头的墙壁,不知何时,竟然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缝隙!那缝隙后面,是更加深邃的黑暗!
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咔嚓…”声,正清晰无比地从那黑暗的缝隙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冰冷的、由钢铁和死亡构成的巨物,正在缓缓苏醒,朝着他们碾压而来!
绝路!真正的绝路!头顶被堵死,前方是正在启动的死亡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