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眼的机械瞳孔急速旋转,映出陈玄墨后背的七杀钉魂,“永昌商号欠的阴债,该还了。”
胖子突然鬼叫着扑上来,怀里死死搂着盏七星灯:“还你大爷!”灯油泼在机械脸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陈玄墨趁机甩出麻绳,却发现绳头拴着的铜钱正在疯狂震动——地底传来铁链挣动的巨响,整座六榕寺塔开始倾斜!
“快跑!”林九叔的烟斗炸成碎片,暴露出藏在里面的青铜罗盘指针。
他忽然咬破舌尖,血雾喷在陈玄墨胸前的海墓图上,“跳塔!去镇海楼!”
陈玄墨拽着胖子纵身跃出窗口的刹那,塔基彻底崩塌。
月光下,上百具缠着海藻的腐尸手拉手浮出水面,组成巨大的北斗七星图案。
胖子在半空发出杀猪般的哀嚎:“你他妈倒是看准了跳啊——”
陈玄墨的后背擦过镇海楼飞檐的瞬间,腐尸们仿佛接到了某种指令,突然手拉手绷成了一张巨大的肉网。
胖子由于惯性,狠狠地砸进了腥臭的尸堆里,压爆的脓浆糊了他满脸。“这他妈比掉粪坑还恶心……呕!”他一边吐一边喊道。
铜钱刀扎进瓦缝,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玄墨借着这个力道,瞥见林九叔的残影如同鬼魅一般闪进了楼内。
他毫不犹豫地拽着胖子滚进了回廊的阴影中,腐尸们那凸着铜钱状肿块的脊椎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它们“咔咔”地抠着地砖,穷追不舍。
“闭气!”陈玄墨突然把胖子按进了积满雨水的石槽里。
追来的腐尸们在月光下集体僵直,脓血从七窍中狂喷而出,在地上迅速汇成了一个北斗七星的血阵。
胖子憋得满脸紫红,突然瞪圆了眼睛——水底沉着一口缠满锁链的青铜棺,棺盖缝隙里正往外冒着珍珠般的气泡,诡异至极。
腐尸们的嚎叫突然转变成了诡异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陈玄墨小心翼翼地探出水面,只见古董店老板的机械脸正紧紧地贴在回廊的立柱上,金属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乖儿子,爹教你个道理……”他话锋一转,突然撕开了自己的胸口,露出了一个齿轮咬合的恐怖胸腔,里面竟然嵌着一盏七星灯,而灯油竟然是银色的!“命格刻在罗盘上,不如刻在骨头里来得实在。”
胖子一听这话,猛地蹿出水面,甩着湿漉漉的头发怒吼道:“谁是你儿子!我爹早死了!”话音未落,青铜棺突然炸开,锁链如同毒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脚踝。
陈玄墨的铜钱刀斩在锁链上,火星四溅,他这才发现每节铁环上都刻着“永昌”的暗记。
这时,林九叔的咳嗽声从楼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陈玄墨抬头望去,差点被晃瞎了眼——镇海楼顶竟然悬着七面青铜镜,将月光折射成了刀刃般的银线。
银线扫过之处,腐尸们如同蜡遇火一般迅速融化,在地上凝成了一行触目惊心的血书:“借寿九十九年”。
胖子突然惨叫起来,他脚踝上的锁链正在疯狂地吸收着他肿胀的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砍链子没用!”林九叔的声音混着齿轮转动的声音传来,“砍他的灯!”
陈玄墨闻言,甩出铜钱刀,刀锋却在触及七星灯的瞬间拐了个弯——灯芯里竟然蜷缩着一个翡翠雕的婴孩,眉眼与牌位照片中的婴儿如出一辙。
古董店老板的机械手指突然伸长,刺向陈玄墨后颈的铜钱硬块:“永昌商号欠的债,该清算了!”
千钧一发之际,青铜棺里腾起了一股黑雾。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的虚影抱住了机械臂,翡翠镯子“咔嗒”一声裂成了两半。
陈玄墨的铜钱刀顺势劈下,灯盏炸裂的瞬间,整座镇海楼的地基开始剧烈塌陷。
“接住!”林九叔甩下了一捆浸血的麻绳。
陈玄墨拽着胖子荡向了楼外的古榕树,腐尸们突然手拉手跳起了诡异的傩舞。
胖子挂在树杈上晃悠着,忽然发现树洞里塞着一个铁盒——民国时期的烟盒里装着一张泛黄的当票,典当物写着“青铜罗盘·人盘”,典当人的签名竟然是林九叔二十年前的化名!
“老陈!这他妈……”胖子的惊呼被破空声打断。
古董店老板的机械臂穿透了古榕树的树干,齿轮紧紧咬住了陈玄墨的铜钱刀。
就在这时,翡翠婴孩的残影突然浮现在了刀面上,张嘴咬住了机械手指。
陈玄墨趁机翻身跃上了树顶,后背的铜钱硬块“噼啪”炸开了两枚,黑血凝成的箭矢正中七星灯的残骸。
腐尸们突然集体跪拜起来,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月光被血色浸染的刹那,珠江水面浮出了一艘鬼船。
甲板上站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脚边铁笼里关着一个后背布满铜钱疤痕的少年——那赫然是年轻了二十岁的林九叔!
“时辰到了。”古董店老板的机械脸裂成了碎片,露出了底下森森的白骨。
他举起半块青铜罗盘,江面顿时掀起了腥臭的巨浪:“七杀换命,九龙归位!”
陈玄墨的铜钱刀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向了鬼船。
胖子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别松手!这特么是磁铁成精啊!”
浪头拍碎古榕树的瞬间,陈玄墨看见翡翠镯子的碎玉拼成了一句话:“朔日血尽,罗盘重生”。
与此同时,他后背剩余的铜钱硬块同时爆开,剧痛中他恍惚听见了小翠的呜咽声:“阿墨,护好……”
冰凉的黑狗血突然泼在了他的脸上。
林九叔蹲在残破的船板上,烟斗里插着一根还在滴血的降魔杵:“看清楚了?”
他踢了踢脚边的青铜匣子,里头盛着一颗还在跳动的机械心脏,“二十年前他们在我脊椎刻下七杀钉魂,如今轮到你了。”
胖子突然从水里冒出头来,举着一个泡发的铁盒:“这玩意儿刚才吸我屁股!”
打开一看,竟是永昌商号的绝密账本——最后一页贴着陈玄墨的婴儿照,批注写着:“七杀实验体1997号”。
腐尸的残肢突然汇聚成了一只巨大的血手拍向了船舷。
林九叔的降魔杵猛地插进船板,爆喝声震碎了晨雾:“胖子!唱戏!”
“唱……唱啥?”胖子一脸茫然。
“《帝女花》!”林九叔吼道。
破锣嗓子响起的瞬间,鬼船甲板下的铁链轰然断裂。
鬼船在晨光中发出最后的哀鸣,裂成两截,沉入江底。
陈玄墨眼疾手快,抓着胖子一个翻滚,躲进了底舱的阴影中。
几乎与此同时,腐尸血肉凝成的巨浪如同海啸般袭来,狠狠地拍碎了桅杆,木屑四溅。
林九叔的降魔杵稳稳地插在舱壁上,杵尖挑着一块还在蠕动的机械心脏,那心脏跳动的频率异常诡异。
“这就是命格移植的‘核’,二十年前,他们从我脊椎里活生生剜出来的!”林九叔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胖子扒拉着一个渗水的木箱,突然触电般缩回了手,脸色煞白。
“这……这他妈是婴儿罐头厂啊!”他惊恐地喊道,指着箱子里泡着的几十个玻璃罐。
每个罐子里都装着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婴儿,脐带上还拴着永昌商号的铜钱,阴森可怖。
胖子抄起一根铁棍就要砸,却被陈玄墨拦住了。“别冲动,这里面的水深得很。”陈玄墨沉声道。
就在这时,最后排的玻璃罐突然炸裂,翡翠婴孩的虚影从防腐液中缓缓浮出,它的眼珠竟是两枚滴血的青铜罗盘碎片,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与此同时,林九叔的烟斗杆猛地捅破了舱底,江水夹杂着鲛人的尸骨汹涌而入,冰冷刺骨。
“抱紧罗盘,别让它被水冲走了!”林九叔大喊道。
陈玄墨的后背狠狠地撞上了舱壁,铜钱硬块“咔嗒”一声又弹出一枚,疼痛难忍。
腐尸的残肢在水中迅速重组成一张人脸,正是古董店老板的机械面孔,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乖儿子,爹给你留了份大礼……”话音未落,船底轰然洞开,青铜棺被激流无情地卷向了深渊。
胖子呛了几口水,手忙脚乱地摸到了一个铁环,用力一拽,竟是一个暗格。
暗格内,民国报纸糊的墙壁上贴着一张泛黄的香港地图,中环位置用鲜血画着一个青铜罗盘,盘面上清晰地标注着“1997.7.1”。
就在这时,陈玄墨的铜钱刀突然不受控制地吸在了地图上,刀柄震动,竟发出了《何日君再来》的旋律,悠扬而又诡异。
“闭眼!”林九叔暴喝一声,掷出了降魔杵。
漆黑一片中,陈玄墨只听见齿轮咬合的声响,后背剩余的铜钱硬块接连爆开,剧痛难忍。
黑暗中浮现的画面让他几乎窒息:燃烧的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手持手术刀,将青铜罗盘碎片一枚枚钉入婴儿的脊椎,那襁褓上绣着永昌商号的暗纹,触目惊心。
突然,腐尸的嚎叫变成了欢呼,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陈玄墨猛地睁开眼,只见鬼船残骸正迅速坠向江底那巨大的青铜罗盘。
盘面的凹槽与他们手中的碎片完美契合,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林九叔突然拽过胖子,银针毫不犹豫地扎进了他的中指:“纯阳血点天枢,快!”
血珠坠落的瞬间,江底腾起一道青光,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陈玄墨胸前的海墓图纹身开始流血,翡翠碎玉从伤口中渗出,缓缓在罗盘上拼出了“白虎衔尸”四个殄文,散发着幽幽蓝光。
胖子突然发出鬼叫,他的掌纹正被罗盘吸出体外,在虚空中勾勒出了一幅清晰的南海航线图。
“接住!”林九叔甩来一捆浸透尸油的麻绳。
但陈玄墨凌空接住的却是半截机械臂——古董店老板的残躯正卡在罗盘的裂隙里,齿轮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穿军装的男人抱着一个婴儿站在青铜棺前,棺盖上赫然刻着陈玄墨的生辰八字,令人毛骨悚然。
腐尸的残肢再次汇聚成血手,攥住胖子就往罗盘中心拖去。
陈玄墨的铜钱刀狠狠劈在血手上,火星四溅,虎口震裂的黑血溅在罗盘纹路里,竟意外激活了某种机关。
刹那间,十二尊鎏金佛的虚影从江底缓缓升起,佛头齐刷刷地转向了镇海楼的方向,庄严而又神秘。
林九叔的烟斗突然炸成碎片,暴露出藏在里面的青铜罗盘指针,指针颤动不已。
“时辰到了!”他低吼一声,突然扯开衣襟,胸口赫然是七枚铜钱状的伤疤,狰狞可怖。
“二十年前他们拿我做实验,今天轮到你了!”
陈玄墨的后背重重地撞上罗盘中心,剩余的铜钱硬块同时炸开,黑血凝成的锁链从江底钻出,将他牢牢捆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动弹不得。
胖子扑上来撕扯锁链,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他掌心的航海图纹路突然发光,照亮了四周。“老陈,你血管在发光!跟LEd灯似的!”胖子惊呼道。
腐尸的嚎叫再次响起,但这次却变成了诵经般的低吟,似乎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青铜罗盘开始逆时针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陈玄墨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倒影在盘面上分裂成了两个——一个是穿麻衣的风水师,另一个是着军装的日军军官,两者竟如此相似,仿佛是他前世的宿命。
就在这时,翡翠婴孩的虚影突然从他瞳孔中钻出,一口咬断了锁链,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舍。“阿墨,去南海……那里有你的答案。”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江底的淤泥,水花四溅。
当陈玄墨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芳村码头的破渔船上,夕阳西下,余晖洒满江面。
胖子正在烤鱼,鱼肚子里塞着一卷泡烂的图纸——九龙城寨的下水道图,某个红叉标记旁潦草地写着“命格移植实验室旧址”,字迹模糊不清。
“醒了?”林九叔蹲在船头磨刀,动作娴熟而有力。
他脚边的铁桶里泡着那颗机械心脏,心脏仍在微弱地跳动着。“朔日过了,你的七杀钉魂暂时压住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他忽然用刀尖挑起一条活蛭,眼神冷冽,“下个月初一,我要你混进永昌商号的盂兰盆会,找到他们的秘密。”
胖子翻着烤鱼嘟囔道:“不是说好去南海找鲛人墓吗?怎么突然又改计划了?”
“南海?”林九叔冷笑一声,刀尖突然指向乌云密布的天际,“先去白虎山找具尸体——你三叔公的棺材,昨晚被雷劈出来了。有些事情,你必须亲自去面对。”
陈玄墨摸向胸口,海墓图纹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青铜罗盘烙印,隐隐发烫。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极轻的铃铛声,抬眼望去,只见江心飘着盏七星灯,灯焰里蜷缩着翡翠婴孩的虚影,正静静地注视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