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选择恐惧与行动诊疗(1 / 2)

可能性健康疗法推广后的第二周,江城出现了选择的反面——完全的“选择冻结”。

第一位患者是李哲,一位餐厅老板。他被送来时保持着一个永恒的犹豫姿态:右手悬在菜单本上方五厘米,眼睛盯着“今日特价”栏目,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监控显示,他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十四个小时。

“不是昏迷,”零扫描后报告,【他的大脑活动正常,甚至异常活跃——决策相关区域正在以800%负荷运转,但没有任何输出信号。就像一台疯狂运算却从不输出的计算机】

杨明尝试触碰李哲的肩膀,惊讶地发现连这种触碰都无法引发反应:“他感知得到,但...不回应任何需要选择的事情。”

更诡异的病例接踵而来:

· 一位程序员面对代码编辑器,光标在if语句处闪烁了三天,无法决定条件分支

· 一位母亲在超市婴儿食品货架前凝固,无法在有机米粉和强化营养米粉之间做出选择

· 甚至一个孩子面对“红气球还是蓝气球”的问题时,直接进入了认知冻结状态

“这不是可能性过敏的反向,”林枫诊断,“而是选择能力的彻底崩溃。可能性过敏是看到太多选择,这是看到任何选择都恐惧。”

织法者的信息证实了这是更大危机的一部分:【检测到‘选择恐惧瘟疫’在37个文明中爆发。受影响文明开始集体回避决策,从日常选择到文明级战略完全停滞。最严重的一个文明已经三年没有通过任何新法律,因为议会无法对提案投票】

时衡——因果园艺师——观察到更深层异常:“这不是简单的心理问题。患者的决策量子场出现了‘冻结’——所有概率波函数停止坍缩,永远保持在叠加态。他们在物理层面失去了做出选择的能力。”

第一个危重案例让诊所陷入沉默:一位宇航员在模拟舱训练中面对“按A按钮还是b按钮”的选择时冻结,他的生理时间也随之放缓——心跳从每分钟60次降到6次,新陈代谢几乎停止。不是昏迷,是存在状态的停滞。

“选择恐惧症的患者在逃避选择的瞬间,”林枫分析道,“把自己卡在了选择前的那个永恒瞬间里。”

治疗尝试困难重重。任何外部干预——哪怕是帮助患者做一个小选择——都会引发剧烈的排异反应。那位宇航员在被助手按下A按钮后,进入了全身性的量子痉挛,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在反抗这个强加的选择。

“选择权不能代行,”零总结,【这触及了存在自主权的核心。必须让患者自己恢复选择能力,而不是替他们选择】

林枫意识到,他需要一种全新的治疗方法:“我们不是在治疗‘不做选择’,而是在治疗‘对选择后果的过度恐惧’。”

他设计了一个看似悖论的治疗方案:在一个完全无后果的环境里,让患者重新学习选择。

治疗室里,林枫创造了一个“沙盒现实”——一个所有选择都没有实际后果的练习空间。李哲——那位冻结的餐厅老板——被引导进入这个空间,面前再次出现菜单。

“在这里,”林枫说,“无论你选择什么,都不会有真实后果。选A,虚拟客人会吃;选b,也是虚拟客人。但你需要练习的是‘做出选择’这个动作本身。”

第一次尝试,李哲再次冻结。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选择必然带来后果,”杨明观察道,“即使我们告诉他没有后果,他的恐惧已经固化成了本能反应。”

林枫调整了策略。他没有直接让李哲做选择,而是带他回到童年记忆——不是用技术,而是用医者之域的连接。

“还记得你第一次自己做选择吗?”林枫引导,“也许是选择要什么颜色的糖果,选择先玩哪个玩具...”

在记忆深处,他们找到了那个瞬间:五岁的李哲在糖果店前,父亲说“只能选一个”。小李哲犹豫了很久,最后选了红色糖果——不是因为它最好,而是因为他做出了选择。

“那是什么感觉?”林枫问记忆中的小李哲。

“害怕...但选完之后,又很骄傲。”孩子的声音在意识层面回响,“因为是我自己选的。”

成年的李哲——冻结的李哲——在治疗室里颤抖了一下。这是他冻结后第一个自主动作。

“对,”林枫轻声说,“选择的本质不是选出最好的,而是承担‘这是我自己选的’这份责任与骄傲。”

治疗突破开始了。林枫不再治疗“选择困难”,而是治疗“对责任的恐惧”。每个选择都意味着责任:选择A就要对A的后果负责,选择b就要对b负责。而选择恐惧症的根源,是责任恐惧症的极端形态。

更复杂的挑战出现在文明层面。织法者连接了一个完全停滞的文明——他们甚至无法决定每天从哪条路去工作,整个社会系统濒临崩溃。

林枫通过维度投影降临那个文明的首都。街道上,人们静止在无数个小选择前:是否要踏入阳光,是否要呼吸下一口空气,是否要让心跳继续。

“他们恐惧到什么程度了?”杨明震惊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