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用意大利语在她耳边低语,如同数十年前在玫瑰园中的呢喃。
祁珩紧紧握着她的手,将脸埋在她早已失去温度的手心里,肩膀微微耸动,没有哭声,只有无声的、巨大的悲伤在空气中蔓延。
葬礼很简单,遵照她的意愿。她与这个世界的告别,安静而体面。
葬礼结束后的当晚。
庄园的地下室,那间承载了他们无数秘密与爱恋的房间,被仔细打扫过。
祁瑾换上了他最正式、最挺括的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擦拭得锃亮。他平静地调试着三只精致的高脚杯,里面是宛如血液般的陈年红酒。
祁珩也换上了利落的衣服,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老旧的游戏机
那是他年轻时,曾试图教苏挽月玩,她却总是学不会的小玩意儿。
凯恩斯穿着剪裁依旧完美的定制服装,如同一位即将出席盛宴的古老贵族。他碧蓝的眼眸望着墙壁上那张他们四人的合影,眼神温柔而坚定。
“哥,都准备好了吗?”祁珩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祁瑾将其中一杯酒推到他面前,又拿起另一杯,递给凯恩斯。
三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和即将奔赴约会的期待。
“小月亮胆子小,又路痴,”祁珩咧嘴笑了笑,眼眶却红了,“没有我们陪着,她肯定会害怕的。”
凯恩斯举起酒杯,声音低沉而虔诚:“她等得太久了。”
祁瑾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这个他一手打造、囚禁了他一生所爱,也给予了他一生幸福的牢笼,最终,他举起了杯:
“走吧,去接我们离家出走的月亮回家。”
三只酒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定下的契约。
他们饮下了那杯掺杂着特殊“安眠”成分的红酒,并肩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如同往常无数个夜晚一样。
祁瑾的手里,还紧紧攥着苏挽月最后叮嘱他要记得吃的那瓶降压药。
祁珩的头,轻轻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像是累了。
凯恩斯的手,搭在祁珩的膝上,碧蓝的眼眸缓缓闭上,嘴角带着满足的弧度。
月光透过高窗,温柔地洒落在他们身上,如同数十年前,第一次照亮他们纠缠的命运。
这一次,月光沉入了永恒的夜色。
而环绕着她的三颗星辰,也毫不犹豫地,随之一起沉沦,再无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