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二老，“以后，您二老就安心颐养天年吧，公司的事，家族的事，就不必再操心了。顾家，总归是年轻人的天下。”
顾瀚辰虽未说话，但沉默地站在妻子和儿子身边，态度已然鲜明。
顾霆锋看着眼前铁板一块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再看看那两个粉雕玉琢、眼神清澈的孩子，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颓败感瞬间涌上心头。他明白，大势已去。这个家，已经彻底变了天。
就在这时，顾瑾年微微侧头，对苏挽月柔声道：“挽月，让孩子给祖父母问个好。”
苏挽月会意，脸上带着得体又疏离的浅笑，轻轻推了推身前的两个孩子，声音温柔却清晰地引导：“念安，盼生，叫祖父，祖母。”
两个孩子虽然有些怯生，但在父母鼓励的目光下，还是奶声奶气、口齿清晰地叫了出来：
“祖父好。”
“祖母好。”
稚嫩的童声在压抑的客厅里响起，像是一道微光，骤然刺破了凝固的坚冰。
顾霆锋和老太太浑身一震，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两张与顾瑾年幼时极为相似的小脸上。血缘的牵绊，在这一刻以一种无法抗拒的方式，狠狠击中了他们内心最深处。
顾瑾年看着神色复杂、态度已然软化的祖父祖母，淡淡开口：“爷爷奶奶，现在，是不是该给孙媳妇和曾孙们，补上迟来的见面礼了？”
他的话语不带丝毫火气，却充满了胜利者的从容和不容拒绝。
这一次，回归老宅，不再是祈求认可，而是宣告主权。
他们用实力、用血脉、用彼此毫无保留的支持，彻底在这座曾经排斥他们的堡垒里，站稳了脚跟。往后的顾家，将由他们来书写新的规则。
老宅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以顾瑾年一方的全胜告终。苏挽月得体地收下了那两份迟来且带着几分屈辱意味的“见面礼”，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爷爷奶奶”，便随着顾瑾年，在顾霆锋夫妇复杂难言的目光中，从容离开。
回到他们城西的公寓，仿佛从压抑的旧时代回到了温暖自由的巢穴。孩子们被兴致勃勃的爷爷奶奶接走，说是要带去新开的儿童乐园玩，给两个大人留足了独处空间。
门刚一关上，苏挽月身上那层端庄得体的外壳便瞬间卸下。
她踢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慵懒地靠进身后顾瑾年早已张开的怀抱里，任由他结实的臂膀环住自己的腰，将全身重量都交付给他。
顾瑾年低头，下巴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嗅着她发间令他安心的清香。
安静地相拥了片刻，苏挽月忽然抬起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像只试探的小狐狸，轻声问：“真就这么放过你二叔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质疑，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顾瑾年低笑一声，侧过头，精准地含住她敏感的耳垂，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微微一颤，才用带着气音的、危险的语调说：
“放过？挽月，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圣人吗？”他松开她的耳垂，舌尖若有似无地舔舐过那细微的牙印，声音低沉而冷酷，“我可做不到。我只是答应了爷爷奶奶，‘我’不动手而已。”
苏挽月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他不需要亲自下场，多的是人愿意为了讨好这位新任的顾家掌权人，去“关照”一下在海外失去庇护、又树敌不少的顾瀚星。破产、意外、甚至是更不堪的结局……都有可能。他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却绝不会让仇人好过。
“坏东西……”苏挽月轻笑出声，转过身，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他手感极好的耳垂，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丝纵容的嗔怪。
顾瑾年捉住她作乱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抬眼看向她，眸色深沉，带着一丝坏笑和毫不掩饰的欲望：“嗯，我是坏东西。那……我的顾太太，你喜不喜欢这个‘坏东西’？”
他问得直白又笃定，仿佛早已知道答案。
苏挽月迎上他灼热的目光，脸上飞起红霞，却没有任何躲闪，反而扬起一个明媚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清晰而肯定地回答：“喜欢啊。”
怎么会不喜欢？这个从淤泥里和她一起爬出来，心狠手辣却又将她视若珍宝的“坏东西”，早已是她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顾瑾年眼底的墨色瞬间翻涌成汹涌的浪潮。他像只得到鼓励的大型犬，低头蹭着她的鼻尖，开始黏糊糊地撒娇，声音带着蛊惑：“那……亲亲你的‘坏东西’好不好？就一下……”
苏挽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渴望的俊脸，心软成一滩水。她闭上眼，微微仰起头，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这个吻，不再是试探，不再是安抚，而是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共享秘密的默契、以及深入骨髓的爱恋与欲望。
他深深地吻着她，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融入骨血。她也热情地回应着，攀附着他的肩膀，沉溺在他带来的、令人心安的掠夺之中。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顾瑾年额头抵着苏挽月的，呼吸灼热，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她情动迷离的模样。他看着她，无比郑重地，一字一句地低语：
“挽月，我爱你。”
不是喜欢，是爱。是历经生死、看透彼此所有阴暗面后，依然选择紧紧拥抱，至死不渝的爱。
苏挽月的心尖因为这直白的告白而剧烈颤抖，眼中泛起幸福的泪光。她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温暖的颈窝，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轻轻地、却同样坚定地回应：
“我也爱你，瑾年。”
窗外暮色四合，城市华灯初上。公寓内，相拥的两人在无声中交换着彼此的体温和爱意。
他们曾是黑暗中的困兽，如今却成了彼此唯一的光明与归宿。未来的路或许仍有风雨，但只要携手同行，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