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字并不夸张,它血淋淋地揭示了在那个封闭的环境中,罪恶如何像瘟疫一样蔓延,将整个村落拖入深渊。消息传来,苏挽月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呼出了积压多年的浊气。
不久后,狱方传来消息,苏挽月那个所谓的“母亲”提出想见她一面。顾瑾年将这个消息带给她,小心观察着她的反应。
苏挽月听后,沉默了许久,眼神由最初的波动逐渐归于平静,那是一种彻底割舍后的释然。她抬起头,看向顾瑾年,声音清晰而冷静:
“我不见她。从我怀疑自己不是她亲生的那一刻起,我心里就已经和她断了。她养我,或许有几分情谊,但更多的是把我当成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这份‘养育之恩’,在她默许甚至推动把我卖给王强的时候,就已经耗尽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她出狱后,我会定期给她转一笔足够她基本生活的养老金,算是还了她那些年的饭钱。至于见面……这一辈子,都不要见了。”
顾瑾年尊重她的决定,但他自己却去了监狱。他先是见了村长,那个曾经在村里一手遮天的男人,如今穿着囚服,眼神浑浊,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顾瑾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那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
随后,他见到了李凤娇。她哭得梨花带雨,隔着探视玻璃哀求:“招娣……不,顾瑾年,你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前对你多好啊,还给你饭吃,你忘了吗?”
顾瑾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给我饭吃?李凤娇,如果我没记错,你那碗饭,是准备倒给狗吃的。只是因为那条狗刚啃完带血的骨头(他刻意加重了‘带血’两个字),吃不下了,你才施舍给我的,不是吗?”
李凤娇脸色瞬间惨白,还想辩解,顾瑾年却不再给她机会,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知道错了?那就用你的一辈子,在这牢房里,对着河口村后山那些无人认领的尸骨,好好赎罪吧。”
最后,他见到了苏挽月的“母亲”。这个女人比起李凤娇更加狡猾,她不敢哀求,只是反复说着自己如何“辛苦”养大苏挽月。顾瑾年没有动怒,反而利用她急于脱罪的心理,用模糊的承诺和言语陷阱,一点点诱哄她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苏挽月确实是她两岁多时从外地拐来的,当时孩子脖子上就戴着那枚小玉佛,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家境不错的孩子。她看中了这孩子长得漂亮,想着养大了能卖个好价钱。
得到确切信息,顾瑾年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瞬间意识到被骗、面露绝望的女人,淡淡道:“好好赎罪吧。至于救你?”他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凉薄,“那是不可能的。我顾瑾年,从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正人君子。”
动用顾家的力量,顺着“两岁多、佩戴玉佛、家境良好”这几条线索,顾瑾年很快查到了苏挽月的真实身世。
然而,结果却让人心寒。苏挽月被拐时,她的生母已经再次怀孕。在最初的三个月里,她的父母疯狂寻找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在儿子出生后,寻找的力度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放弃,仿佛这个女儿从未存在过。
他们如今生活安稳,那个被宠爱的儿子正在准备出国留学。
顾瑾年纠结再三,最终还是选择将真相告诉了苏挽月。他不想她心里还对所谓的“亲生父母”存有幻想。
苏挽月听完,愣了很久,眼泪无声地滑落,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和荒凉。她喃喃道:“所以……从此以后,我是真的没有妈妈了……一个都没有了。”
顾瑾年心疼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温暖的怀抱驱散她的寒意,声音低沉而坚定:“谁说你没有?你有我啊!还有念安和盼生!我们才是你真正的家人!”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并且我是你的老公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苏挽月被他这声“老公”逗得破涕为笑,红着脸轻轻捶了他一下:“谁老公啊……不要脸。”
“你老公!”顾瑾年理直气壮,低头亲了亲她湿润的眼睛,又蹭了蹭她的鼻尖,语气变得有些喑哑和期待,“再等等我,等考试结束,我就成年了……”后面的话他没说,但炽热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挽月脸颊绯红,将脸埋进他怀里,心中那份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冰冷空洞,似乎真的被他这笨拙又热烈的爱意,一点点填满了。
是的,她没有了过去所有的“母亲”,但她拥有了一个会用生命去爱她、守护她的少年,和两个流淌着他们血脉的宝贝。
这,或许就是命运夺走一切后,给予她的,最珍贵的补偿。他们的未来,将由他们自己,紧紧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