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周肆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自己来。”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苏忆的声音软了些:“至少让我们提供情报支持,我会让情报员实时把小队的动向传给你,这样你能少走弯路。”
周肆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应了声:“好。” 他把通讯器塞进背包,转身就要上车,苏梦灵突然叫住他,递过一个油纸包:“这里面是热菌饼,你路上吃。凌姑娘之前总说,你胃不好,不能总吃冷的……”
油纸包还带着余温,周肆接过时,指尖微微一颤。他想起凌霜华每次为他准备食物时,总会把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热气散了。现在,那个为他裹食物的人不在了,只剩下这包带着她气息的菌饼,提醒着他复仇的意义。
“谢谢。” 他说完,拉开车门,没有再回头。阳光洒在他身上,却像是照不透他身上的寒意。他的背包里,装着凌霜华的遗物,装着菌株种子,装着未完成的布套,也装着一份被冰封的悲痛,和一份正在悄然固化的决心。
悬浮车的引擎启动,卷起的雪雾落在凌霜华的坟茔上,那朵菌丝凌霄花在风雪中轻轻晃动,像是在为他送别。
苏梦灵看着他的车渐渐远去,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自然明白苏忆之前通讯里的暗示,只是她也看明白了,从凌霜华倒下的那一刻起,那个曾经温和、会为了菌株生长而开心的周肆,已经消失了。现在的他,像一块被寒冰封冻住的钢铁,坚硬,冰冷,只等着找到能融化冰的火焰,那火焰,名叫复仇。
悬浮车朝着黑松林西侧驶去,车窗外的冻土一片荒凉,只有偶尔掠过的枯树,在风雪中抖落残雪。周肆握着方向盘,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指尖偶尔会摩挲怀里的蓝水晶碎片。那是凌霜华最后塞给他的,现在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他想起凌霜华倒下时,眼里的遗憾与释然;想起她最后嗫嚅的那句 “要救出霄霄妹妹”;想起她曾笑着说 “等搬去圣地,我们一起种满甜菌”。这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一次次烫在他的心上,也让他的决心愈发坚定。
他不需要联盟的小队,不是不信任,而是这场复仇,必须由他亲手完成。那个小队长的冷笑,凌霜华胸口的伤口,孩子软倒的身体,还有营地老人们倒下的身影,这些都需要他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讨回来。
菌丝网络还在持续追踪,暗绿色的能量痕迹始终清晰。通讯器偶尔会传来苏忆的情报:“目标小队在黑松林西侧 10 公里处停留过,补充了水源”“他们似乎在朝着阿尔巴军的前哨站移动,预计还有 3 小时路程”。
周肆没有加速,只是保持着稳定的车速。他在等,等菌丝网络彻底锁定那名小队长的能量特征,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为联盟培育菌株、调试通讯的技术官,而是一名猎人,即将踏入属于他的猎场。
悬浮车驶出黑松林时,夕阳正慢慢沉下,把天空染成一片暗红。周肆停下车,站在崖边,望着远处茫茫的雪原。他能感觉到,那道暗绿色的能量痕迹就在前方 5 公里处,越来越近。
他从背包里拿出那枚菌丝指环,凌霜华生前戴过的,现在他把它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指环上的蓝水晶碎片已经失去了光泽,却像是带着她的温度,轻轻贴着他的皮肤。
“霜华,等我。” 周肆轻声说,声音被风吹散在雪原上,“我会让他,为你偿命。”
说完,他重新上车,悬浮车如同离弦的箭,朝着那道暗绿色的能量痕迹,朝着他的复仇之路,疾驰而去。
车后扬起的雪雾,在暗红的天幕下,划出一道决绝的轨迹,宣告着这场狩猎的开始。而他的眼神,早已褪去所有的温情,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肃杀,如同这片雪原上即将降临的暴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