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葵倒吊在半空,血顺着胳膊往下淌,一滴一滴砸在落叶上。她脑袋发沉,视线模糊,可手指还在动。指甲抠进腰侧皮囊,摸到了那张皱巴巴的符纸。
青铜面具人咧着嘴走近,手伸向她胸前的碎片。
她猛地抬腿,脚跟撞在他手腕上。那人一愣,后退半步。她趁机扑上去,掌心贴住他小臂,符纸直接按了上去。
脑子里“嗡”地一声。
画面闪出来:一个黑漆漆的山洞,石台中央长着一株通体赤红的草,叶子像火苗一样卷着。有个声音说:“血露华,唯有子时采撷。”
接着是这人低头摆弄机关的画面,指节粗大,虎口有道旧疤。
她松手后退,符纸化成灰飘落。那人反应过来要抓她,她已经翻身滚下斜坡,树枝刮过伤口,疼得她直抽气。
但她笑了。
“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搬零件的。”
她靠在一棵树下喘气,右肩的钉伤还在流血,左臂也被藤蔓划了几道。她撕下衣襟把口鼻裹住,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快落山了,再过两个时辰就是子时。
她得赶在那之前到。
林子越往里走越湿,地上铺着厚厚一层腐叶,踩上去软得像踩棉花。她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听动静,耳朵竖着,生怕脚下又是那种带线的毒钉。
走到断崖边,底下雾蒙蒙的,看不清有多深。她抓起一根藤条甩出去,缠住对面树干,咬牙荡了过去。
落地时右肩狠狠撞在地上,她闷哼一声,差点爬不起来。但她没停,翻了个身就往前滚,刚滚开,身后地面“嗖嗖”弹出三根石桩,尖头朝天。
她趴在地上喘了两口气,爬起来继续走。
没多久脚下一空,泥土塌陷,整个人往下掉。她本能地把碎片拍进坑壁,金光一闪,岩缝里立刻长出几道符纹台阶。她借力往上爬,手指抠进石头缝里,指甲崩了一块也不管。
爬上来才发现,这坑底堆满了骨头。有些已经发黑,有些还带着肉渣。每一具尸骨手里都攥着半个机括,上面刻着“屠”字。
她蹲下看了看,捡起一块残件翻了翻。
“还真是个试毒场。”她说,“你们寨子拿活人练机关?”
没人回答。风从林子里穿过去,吹得树叶沙沙响。
她把残件扔了,继续往前走。越靠近山洞,空气越刺鼻,像是铁锈混着烂果子的味道。她裹紧布条,放慢脚步,贴着岩壁一点点挪。
洞口被藤蔓遮了一半,里面黑得看不见底。她把碎片举到面前,轻轻碰了下岩壁。金光顺着石头蔓延,照出地上几根细线——是绊索。旁边还有几处凹陷,应该是踩了就会射箭的那种机关。
她绕过去,趴在地上往前爬。洞内地面湿滑,手一撑全是泥浆。爬了一段,耳边突然传来“嘶啦”一声,头顶藤蔓晃了晃。
她不动了。
等了几息,才慢慢抬头。
一根紫黑色的藤蔓垂下来,尖端分叉,像蛇信子一样轻轻摆动。她屏住呼吸,用碎片在地面划了道金线,藤蔓碰到光,立刻缩了回去。
她继续往前。
终于看到洞中央的石台。上面长着一株草,通体赤红,叶片边缘泛着金光。根部缠着几圈铁链,链条断裂,散在四周。
“血露华。”她低声说。
她伸手要去摘,背后风声突起。
她翻滚躲开,眼角瞥见一道黑影掠过。金光炸开,碎片自动护体,撞上那东西,发出一声闷响。
黑影落地,四爪着地,身形像豹子,但背上有一层短鳞,额前竖着一根乌黑的角。眼睛是金色的,盯着她不放。
她单膝跪地,左手撑地,右手握紧碎片。呼吸有点乱,但没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