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舟坐在宽敞的后排另一侧，中间空着的位置像是一条无形的鸿沟。
之前在飞机上，艾莉诺还自然，并没有这副心事重重，还带着一丝伤感的样子，这，究竟是怎么了？
“你，还好吗？”顾砚舟打破沉默，声音温和。
艾莉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顾砚舟看着她疏离的背影，心中虽疑惑，但也不再多言，只是偶尔透过车窗，看向前方引路的宾利，目光温和且复杂。
宾利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市区的机场高速上。车窗外的世界喧嚣而充满活力，但与车内隔绝成两个世界。
赵雯雯舒适地靠在柔软的后座真皮座椅上，目光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但她的心思全然不在风景上。
她的脑海中，正清晰地回放着几分钟前在机场，艾莉诺·罗德斯与她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
那不是简单的惊讶或拘谨，而是一种……仿佛被时光洪流迎面击中的、失魂落魄的震颤。
艾莉诺的脸色在那一刻骤然苍白，眼神里交织着难以置信的巨大震惊、无法磨灭的悲伤，以及一丝几乎不敢触碰的、虚幻的希望。
“她那个逝去的爱人，应该是个亚裔女孩吧……”
赵雯雯的心底，一个冷静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洞察一切的明晰，“看来，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
这个认知并未让她感到被冒犯，反而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深思的涟漪。
她之前对埃莉诺选择顾砚舟作为孩子父亲的原因，更多停留在理性层面——
优秀的基因、清晰的协议、互不干涉的未来。但现在，一个更隐秘、更感性的动机浮出水面。
艾莉诺选择砚舟，除了他本身足够优秀之外，是否也暗藏着一种“爱屋及乌”的补偿心理？
因为她失去的是一个亚裔的爱人，所以她渴望一个拥有亚裔血脉的孩子，试图用这个新的生命，去填补那份刻骨铭心的空缺与遗憾？
她根本不是什么不婚主义，而是痛失挚爱之后的封心锁爱。
赵雯雯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膝头。她想起顾砚舟提及艾莉诺时，那种公事公办中带着一丝欣赏的态度。
砚舟知道吗？他是否察觉到自己在这段协议关系中，某种程度上，成了一个“替代品”的情感载体？
恐怕他不知道，或者，即便有所感觉，以他的骄傲和理智，也会选择忽略。
一抹极淡的、近乎怜悯的笑意在她唇角一闪而过。
怜悯艾莉诺的执念，也怜悯顾砚舟可能身处其中而不自知的微妙处境。
“真是……有意思。”她在心里默念。
宾利和劳斯莱斯先后驶入梧桐掩映的庭院。赵雯雯率先下车，阳光透过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跃动的光点。
她站在车边，看着顾砚舟护着艾莉诺从劳斯莱斯上下来，艾莉诺依旧紧紧抱着孩子，目光再次与赵雯雯接触时，快速垂下，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我们进去吧，孩子们的东西都在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