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蕊翻看着那厚厚一沓、明显造价不菲的策划案。
听着“华尔道夫”、“最高标准”、“中西结合”这些词汇，再联想到那动辄数千元甚至上万一桌的餐饮费用，她仿佛看到了山区好几所村小一年的经费在眼前燃烧。
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赵雯雯，语气带着长辈的直率和担忧：
“雯雯，等等……这……这规格是不是太高了？大姐不是不领情，只是……只是这得花多少钱啊？场地费、布置费、餐饮费……这太浪费了！”
“咱们能不能办得简单务实一点？比如找个普通的会议室，大家坐下来喝喝茶，认真聊聊事情，把省下来的每一分钱都用在孩子们身上，那不是更好吗？”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焦急，她是真心疼这些即将花出去的、“不必要”的开销。
赵雯雯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不快，她早已预料到会有此一问。
她放下方案，给欧阳蕊的茶杯续上水，笑容温婉而耐心：
“欧阳大姐，您说的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意我最明白不过了。但是，”她话锋轻轻一转，“您既然来到了沪上，我们就要按照这里的“社交规则”来办事。沪上人，尤其是这些有实力的商界人士，讲究的是“格调”和“体面”。”
她开始娓娓道来，像是在给一位初入此地的长辈耐心科普：
“一场成功的慈善活动，不仅仅是筹集善款，更是一次形象的展示和信任的建立。您想，如果我们选择一个普通的会议室，提供简单的茶点，虽然初衷是好的，但在这些见惯了世面的嘉宾看来，可能会觉得我们不够重视，甚至怀疑我们这场活动的专业性和可持续性。
“他们捐献的，不仅仅是钱，更是一份“认同感”。而在华尔道夫这样的地方，一切按照高规格来，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言：我们这件事是严肃的、高标准的、是很重视他们的。”
“优美的环境、精致的服务、用心的细节，都是在给嘉宾创造一种值得付出的情绪价值。让他们感觉自己的善举是被珍视的，是在参与一件美好而高尚的事情。这种情绪价值，能够激发出的慷慨可远比节省下来的场地费多得多。”
“而且，”赵雯雯压低了些声音，推心置腹地说，“来的很多都是有能力长期捐款的企业家和社会名流，这次酒会也是一个让他们深入了解和认可您工作的机会。留下一个好印象，建立良好的关系，对您以后持续推动这项社会活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看着欧阳蕊仍在思索和挣扎的表情，赵雯雯给出了最后的定心丸：
“欧阳大姐，所有酒会的开销，您完全不用操心，全部由我个人承担，绝不会动用后续的任何一笔善款。您就当我们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花小钱，办大事，好吗？”
欧阳蕊听着赵雯雯入情入理的分析，看着她真诚而自信的眼神，再环顾这间精致奢华的书房，她渐渐有些明白了。
她常年浸营在相对朴实的教育系统和基层工作中，习惯了节俭办事，赵雯雯这番话无疑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和新的视角。
她不得不承认，赵雯雯对沪上商业社交规则的理解远胜于她，其背后的逻辑也确实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