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的沈市飘着细雪。赵雯雯踩着小皮靴从“云澜水会”走出来,貂皮大衣下摆扫过台阶上未化的积雪。
她刚做完季度账目核查,身后大堂经理还在弯腰说着“赵总慢走”,红色的本田雅阁就已经无声地滑到门前。
她本来应该换一辆更好的车了,但因为长期不在沈市,所以就懒得换。
“不用送,我自己开。”她摆摆手拒绝司机,接过钥匙时钻石腕表在霓虹灯下闪了闪。
车辆驶出“云澜水会”,后视镜里,洗浴中心鎏金霓虹招牌渐渐缩小成一点光斑。
大街拐角处路灯有些昏暗,一辆打着双闪的破旧的皇冠车横在路中间。
赵雯雯皱眉按喇叭,却见车前盖突然冒起白烟。穿蓝布棉袄的男人慌张跑来敲车窗:“不好意思大姐,稍等一下,水箱开锅了……”
她降下车窗三公分,寒气混着机油味钻进来。就在这个瞬间,副驾驶门被猛地拉开,冰凉的管状物抵住她太阳穴:“往铁西开,敢喊就崩了你。”
此时的赵雯雯无比的后悔,后悔她没有换一辆更好的车。
她的这辆车没有自动落锁功能,她忘记手动落锁了,操,什么破车?
后视镜里,刚才还佝偻着腰的“故障司机”正麻利地钻进那辆破皇冠。
赵雯雯瞥了眼抵在鬓角的东西——是把仿五四式手枪,枪管还带着车床加工的毛刺。
“这位大哥,”她挂上d档,“要钱的话,我包里有两万的现金。我家也有钱,只要不伤害我,一切都好说。”
轮胎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脆响,车载香熏混着劫匪身上的旱烟味变得刺鼻。
“闭嘴!”副驾驶满脸戾气的络腮胡男人,扯下她的爱马仕丝巾,“听说赵总洗浴城一晚上流水就几十万?”他粗糙的手指划过她锁骨时,赵雯雯注意到他虎口有块烫伤疤痕。
这样的手,又是本地口音,应该是长期在车间工作的工人,下岗工人。
车子七拐八绕开进废弃化工厂后,那辆破破烂烂的皇冠车也紧跟着开了进来。
男人让她停车,然后让她把双手背到身后,用她的丝巾绑住她的手腕。
“大哥,勒太紧血液循环不好……”她使尽全力,让两只手往外打开一些,但还是被绑的结实。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还是太过于悬殊了。
男子拎着她的包包,让她下车,她乖乖的照做。
她下车的时候,大哥大从她大衣口袋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电池被摔开。
男子捡起来看了看:“操,摩托罗拉最新款”他顺手揣进兜里。
当赵雯雯被两名男子推进冷冻车间时,铁门在身后发出沉闷的回响。
老式氨气管道在头顶蜿蜒,凝结的冰棱像倒悬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