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保机拼凑起来的这支军队,无论是纪律、配合还是战斗意志,都远逊于昔日的契丹精锐。面对吴军重骑兵那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力,以及轻骑兵娴熟的侧翼切割,契丹人的阵型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就被撕裂、搅乱!尤其是那三千重骑,如同烧红的铁犁划过雪地,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骨断筋折,硬生生在契丹大军中趟出了一条血肉通道!数千契丹骑兵在第一次交锋中便当场殒命。
恐惧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亲眼见到吴军骑兵如此悍勇,许多契丹人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后收缩、退缩。而成功穿透敌阵的马賨等人,并不恋战,立刻调转马头,如同经验丰富的牧人,开始有意识地将混乱、惊恐的契丹溃兵,向着本军步兵大阵的方向驱赶!
就在此时,朱瑾步兵大阵中的死亡乐章,再次奏响!
“车弩——目标前方溃骑,三波连射!”
“嗡!嗡!嗡!”
令人牙酸的弩弦震响第三次成为契丹人的噩梦!五千支巨弩如同死神的镰刀,划过天空,带着凄厉的呼啸,落入被驱赶过来的、密集的契丹溃兵人群之中!
“噗嗤!”“咔嚓!”
血肉横飞,人马俱碎!这些大多未曾经历过涿州之战的契丹七部兵和新兵,第一次亲身体验到了何为工业化的杀戮!巨弩过处,一片片空白地带被瞬间清空,残肢断臂与内脏四处飞溅,侥幸未死者也被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紧接着,如同墙壁般推进的陌刀兵和重甲步兵上来了!他们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刀光如雪,每一次挥砍,都带起一蓬血雨。面对这些精神崩溃、阵型散乱、甚至互相践踏的契丹兵,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砍瓜切菜,莫过于此!
这些契丹人,以往多是跟着阿保机打顺风仗,欺负一下室韦、奚人或是边防废弛的卢龙军,何曾见过如此严酷、高效、冷酷无情的战法?巨大的心理落差和恐怖的死亡压力,瞬间压垮了他们的斗志。
全线崩溃,开始了!
契丹大军如同雪崩般瓦解,士兵们不再听从号令,只想远离那片死亡区域,沿着战场的两翼疯狂逃逸,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阿保机在中军看得目眦欲裂,他声嘶力竭地呼喊,挥舞着令旗,甚至亲手斩杀了几名溃兵,试图稳住阵脚。然而,大势已去。唯有他麾下迭剌部最后的三万核心部队,尚能保持较为完整的阵型,但也军心浮动。
就在这时,马賨率领的吴军骑兵,在完成驱赶任务后,再次调转锋锐,毫不理会那些四散逃窜的杂兵,目标明确,直扑阿保机那飘扬着狼头大纛的中军!
阿保机身边这三万人,其中约有一万正是从涿州战场上侥幸生还的“幽州老兵”。他们对于吴军骑兵,尤其是那种一往无前的决死冲锋,早已产生了深入骨髓的恐惧。此刻见到马賨等人如同疯魔般冲来,这些老兵下意识地就开始后退、避让,他们的恐慌迅速感染了另外两万部队,整个中军阵型开始动摇、混乱。
马賨见状,更是得理不饶人,率领骑兵如同尖刀般狠狠楔入混乱的敌阵,疯狂砍杀这些已然丧胆的“精锐”。
阿保机见败局已定,回天乏术,心中涌起无限的悲凉与绝望。他知道,再不走,连最后这点本钱和性命都要丢在这里了。在残存的亲卫“拽剌猛”(侍卫亲军)的拼死保护下,他带着满心的不甘和屈辱,奋力杀开一条血路,抛弃了仍在苦战和溃逃的大军,仓皇向着营州柳城方向逃去。
朱瑾一面分派骑兵追亡逐北,大肆抓捕俘虏,收缴战利品(尤其是马匹),一面命令主力部队,收拾停当,上马前出,直抵柳城之下!吴军行动迅捷,赶在阿保机残部完全退入城内并组织起有效防御之前,便将柳城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