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烈焰遇油,冲天而起!火蛇疯狂窜动,迅速连成一片火海!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炙热的气浪灼烧着每一个人的皮肤。
“放炮!”刘知俊冰冷的声音在城楼上响起。
“嘭!嘭!嘭!” 小型投石机抛射出装满火油的陶罐,在空中划出死亡的弧线,在人群中炸开,溅射的火焰沾之即燃。城内顿时化为人间炼狱。战马受惊,嘶鸣着四处狂奔,将阵型冲得七零八落。士兵们在火海中哀嚎,彼此践踏,浓烟呛得他们睁不开眼,喘不过气。
李嗣昭双目赤红,他试图组织兵力向城墙突击,但火箭、弩矢、火油罐如同暴雨般倾泻,每一步都付出惨重代价。他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他自己也须发焦卷,铠甲被熏得漆黑。
混乱中,一支来自暗处的冷箭,如同毒蛇般悄然而至!“噗嗤!”箭矢精准地穿透了李嗣昭的颈甲!他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鲜血瞬间染红了征袍。
留在城外的李嗣本,听到城内杀声震天,火光冲天,心知不妙,他发疯般驱使部下拆毁附近民房,仓促制造云梯,企图攀城救援。
“快!快啊!”李嗣本声音嘶哑,虎目含泪。但简陋的云梯在守军密集的箭矢和滚木下,显得如此无力,攻城行动屡屡受挫,伤亡惨重。
就在他几乎绝望之际,城头一阵骚动。一颗血淋淋、已被烟火熏得模糊不清的头颅被高高挑起,正是李嗣昭!
“李嗣本!”刘知俊的身影出现在城垛后,声音透过烟火传来,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冷酷,“看清楚了!李嗣昭顽抗天兵,已伏诛授首!尔等退路已绝,难道要全军覆没于此,让晋阳家家戴孝吗?!”
李嗣本如遭雷击,看着兄长那死不瞑目的首级,一股巨大的悲恸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击垮。他噗通一声,竟朝着城楼方向单膝跪地,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屈辱与哀求:
“刘将军!刘将军!我李嗣本……认输了!求求你!求求你把我兄长的……尸身还给我!让我带他回家!求你了!河东儿郎,不能让他暴尸于此,魂无所归啊!!” 他身后的残兵也都面露悲戚,士气彻底崩溃。
城头沉默了片刻。刘知俊看着城下跪地哀求的李嗣本,又瞥了一眼城内仍在燃烧的废墟,心中权衡。他也不想杀戮过甚,想示以“仁义”,也算在钱镠面前博个名声。
“也罢!念你兄弟情深,本帅便成全你这点孝义!”刘知俊下令,将李嗣昭的尸身寻回用绳索小心缒下城去。
李嗣本扑上前,紧紧抱住兄长冰冷残缺的尸身,放声痛哭,其声之悲,令闻者动容。他最后看了一眼烈焰未熄的霍邑城,眼中刻下了无尽的仇恨与屈辱,带着仅剩的两千余惊魂未定的残兵,抬着李嗣昭的尸身,狼狈不堪地向北退去。
数日后,刘鄩大军抵达晋州。刘知俊亲率属官,出城十里相迎,态度恭谨。他不仅献上河中诸州图籍,更将李嗣昭的首级作为重要战利品呈上。
“刘将军深明大义,智勇双全,此战以寡击众,火烧强敌,可谓奇功!”刘鄩扶起刘知俊,由衷赞叹。晋州交接后刘知俊更是主动担任向导,引领刘鄩大军南下,一路接收绛州,兵不血刃地进入了河中府。整个河中地区,连同其重要的盐池,自此尽数落入钱镠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