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钱老四铁血镇交州(2 / 2)

钱镒深知,岭南西道地广人稀,蛮汉杂处,彻底消化需要时间。当前首要任务是巩固已得的岭南东道和表示归顺的桂管、容管,建立有效的统治体系,积累粮草,适应气候。他向钱镠汇报:“岭南三管,肉已烂在锅内,叶广略孤悬于外,迟早必为殿下所擒。今当先固根本,徐图邕州。” 钱镠同意了他的方略。至此,岭南大部已名义上归属钱镠,尽管邕管尚在观望,桂管、容管的控制也需加强。

就在钱镒稳步经营岭南之时,南面的交州(安南)传来不利消息。静海军节度使曲承裕病故,其子曲颢继位,野心勃勃,不仅拒绝接受钱镠的册封,还大肆清除境内亲中原的势力,积极整军经武,摆出彻底独立的姿态。交州地处偏远,中央政权控制力历来薄弱,若任其发展,必将成为心腹大患。

钱镒决定将主要精力转向交州。他留下部分兵力协同文官继续经营岭南,亲自率领两万五千精锐(以破虏军为骨干,配属部分锐武军),并得到五千水师的全力支持,于乾宁三年(896年)春,自钦州、廉州沿海路并进,水陆夹击,大举进入交州地界。

消息传至交州,曲颢大为震惊,急调五万兵马出城迎战,企图以兵力优势在平原决战。三月初,两军会于红河平原。晨雾未散,破虏军已列阵完毕,铁甲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冷光。钱镒并不急于强攻,而是先令水师奇袭敌军后阵,焚烧粮草。当交州军心浮动之际,锐武军突然从侧翼杀出,如利剑直插敌阵。

战场顿时陷入混乱。训练有素的破虏军主力趁机正面推进。交州军虽众,却多是临时征召的农民,在精锐的连续打击下迅速崩溃。不到两个时辰,曾经不可一世的五万大军土崩瓦解,尸横遍野,降者无数。曲颢在亲兵拼死护卫下,割须弃袍,狼狈逃出重围。

此役后,曲颢自知难以固守交州城,遂携心腹退入西部山区。那里层峦叠嶂,部落林立,他奔走联络当地豪帅,赠以金帛,许以重利,企图依靠复杂地形长期周旋。而钱镒则兵不血刃地进入了交州城。

交州土着势力强大,地形复杂,气候湿热,以往中原王朝征讨往往损失惨重。钱镒总结了裴宏在汀、建清剿山民的经验,并决心采取更为酷烈的手段,以求一劳永逸。

初期,钱镒试图招抚,但响应者寥寥,且降而复叛者甚多。他很快意识到,怀柔政策在此地难以迅速奏效。于是,他改变策略,对于主动归顺、并提供帮助的部落,给予重赏,并将其部众整体迁徙至交州平原地区,编户齐民,进行屯垦,由随军的营田军严密看管。

对于战败投降的土着军队,钱镒实施了残酷的 “十一抽杀令” 。每次受降后,便强制命令降兵互相指认,或随机抽取十分之一的人,当众处决。行刑前,他必先宣布:“顺我者赏,逆我者亡!尔等家小,已迁往交州城(即高骈所筑大罗城)。若想家人活命,便需戴罪立功!” 随后,他将这些降兵的家属全部强制迁至防守坚固的交州城内控制起来。

剩下的九成降兵,被编成“敢死营”、“先锋营”,驱使他们去攻打其他尚未臣服、尤其是位于西部山区的土着部落。钱镒明确规定:作战不努力、临阵退缩者,全队连坐,再行“十一抽杀”;但若作战勇敢,斩获颇多,则不仅本人可获得丰厚赏赐(钱帛、甚至土地),其家人在交州城内的待遇也会相应提高。

对于作战中捕获的大量俘虏,钱镒将其分为两类。一类是相对顺服、或有特殊技能(如工匠)的,被安排到平原进行耕作,或补充进“敢死营”。另一类,所有表现出抵抗意志、或被视为难以驯服的,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戴上镣铐,押往交州已知的各大矿区(如谅山的金矿、黄连山的银铜矿等),在皮鞭和刀剑的监督下,进行极其艰苦和危险的采矿劳作。开采出来的金银铜铁,被源源不断地运往升州,成为钱镠政权重要的财富来源和战争资源。

钱镒的手段极其血腥残酷,在交州境内造成了巨大的恐慌和伤亡。“钱”字旗所到之处,往往伴随着焚烧的村落、被强制迁徙的人群和堆积如山的尸体。其凶名之盛,足以让交州小儿止啼。曲颢组织了几次抵抗,但在钱军正规军和那些为家人性命而战的“敢死营”亡命徒的联合打击下,均遭惨败。钱军稳扎稳打,逐步压缩曲氏势力的生存空间。

经过近两年异常残酷的清剿战争,到了光化元年春天,曲氏家族及其核心支持势力被基本杀空,其族裔近乎灭绝。整个交州地区的土着人口因战争、屠杀、强制迁徙和奴役而锐减。面对一片焦土和彻底臣服的幸存者,钱镒请示钱镠后,下令将剩余所有被认为“不顺服”的土着居民,全部强制迁往湖南或荆南人口相对稀少的平原地区,交由当地的营田军管辖,继续进行同化与屯垦。而交州本地,则开始大量迁入来自两浙、江西、福建的军民,进行实质性占领和开发。

光化元年(898年)夏,钱镒正式向升州报捷:两广及交州,已全部平定!

从乾宁二年夏受命出征,到光化元年春彻底扫平交州,钱镒几乎正好用了三年时间,完成了钱镠赋予的使命。他以广州为突破口,以政治威慑降服桂管、容管,以经济封锁和内部瓦解孤立邕管(叶广略在乾宁四年末见大势已去,最终请降),并以铁血手段犁庭扫穴,彻底解决了交州问题。

钱镠闻捷,大喜。他深知四弟在此过程中的艰辛与……必要的残酷。他下旨,盛赞钱镒之功,上表册封其为武安侯(取“以武安邦”之意,亦契合交州古有武安郡之称),并破例任命这位在南方杀出赫赫凶名、能止小儿夜啼的弟弟为交州道行军大总管、交州道都指挥使,继续坐镇交州,为他守卫这最南端的疆域,震慑一切不安分的宵小。

至此,自乾符六年(879年)钱镠就任苏州刺史以来,历经十余年征战,钱镠终于彻底统一了自荆襄以南,直至交趾的整个中国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