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守军注意力被城外猛攻和城内大火吸引之时,几名早已被汴军细作重金收买、或心怀异志的昭义军低级军官,带领着数十名心腹,突然发难!他们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守卫城门洞的士兵,奋力砍断粗重的门闩,合力推开了沉重的潞州北门!
“汴军弟兄们!城门已开!杀啊——!”内应们挥舞着血淋淋的战刀,高声呼喊。
一直在等待信号的氏叔琮见状,眼中凶光大盛,长刀向前一挥:“天助我也!儿郎们,随我杀进城去!破潞州,就在今日!”
“杀——!”
蓄势已久的汴军精锐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流,从洞开的北门汹涌而入!
城门失守,内应作乱,大火焚城……一连串的打击彻底摧毁了潞州守军的意志。李军剺组织起的几次抵抗,在如狼似虎的汴军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他本人也在乱军中被氏叔琮麾下一员骁将斩于马下。
主将战死,守军彻底崩溃,或降或逃。
从氏叔琮发动总攻,到汴军完全控制潞州城,果真如战前所谋,仅仅用了一日时间!这座昭义镇的核心坚城,便易主汴军。氏叔琮当即下令扑灭大火,镇压百姓,清点府库,并迅速派出快马,向围攻泽州的葛从周和远在汴州的朱温报捷。
泽州城下,葛从周很快就接到了氏叔琮“潞州已克”的捷报。他沉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他知道,破泽州的时机,到了。
他并未立刻强攻,而是将潞州被攻克、李军剺战死的消息,用弓箭射入城中,并派嗓门洪亮的士兵日夜在城外呼喊。
“潞州已破!尔等外无援兵,内无粮草,死守孤城,唯有死路一条!”
“李克恭暴虐,克扣军饷,虐待士卒,尔等何必为他卖命?”
“东平王仁德,降者不杀,有功者赏!”
这些话语,如同无形的利箭,精准地射中了泽州守军本已惶惶的人心。潞州失陷的消息证实了他们的最大恐惧——后路已断,援军无望。而葛从周散播的关于李克恭暴戾的言论,更是激起了底层士兵和部分军官的强烈共鸣。
李克恭本就不得军心,此刻面临绝境,更是疑神疑鬼,对手下将领动辄打骂,甚至以通敌之名处死了几名劝他考虑投降的幕僚。这进一步加剧了军中的离心倾向。
动摇的军心,最终催生了叛乱的火焰。
昭义军牙将冯霸,素来对李克恭不满,且颇有野心。在汴军细作的暗中接触和重利许诺下,他看到了改换门庭、博取富贵的机会。潞州失陷的消息和葛从周的心理攻势,成了压垮他犹豫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夜,冯霸纠集了一批同样对李克恭心怀怨恨的心腹死士,假借巡城之名,突然发难,直扑节度使府邸。
“冯霸,你要造反吗?!”李克恭从睡梦中惊醒,仓促持刀抵抗。
“李克恭!你残暴不仁,致有今日!我等已投东平王,借你头颅一用!”冯霸狞笑着,挥刀猛攻。
府邸内爆发了激烈的厮杀。李克恭虽勇,但事发突然,身边亲信不多,很快就被冯霸等人乱刀砍死。
冯霸提着李克恭血淋淋的首级,带领部下登上城头,将首级掷于城外,并大声呼喊:“泽州守将冯霸,已诛杀暴虐之主李克恭!愿献城归顺东平王!望葛将军信守诺言!”
城外的葛从周早已接到内应消息,做好了准备。见到城头变故和掷下的首级,他立刻下令:“全军戒备,前军入城!”
汴军阵型变动,一队队士兵保持着警惕,缓缓向洞开的城门靠近。确认无诈后,大军才有序开进泽州城。
由于冯霸的兵变和献城,葛从周率领的四万汴军,几乎兵不血刃,便进驻了这座原本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攻克的坚城。泽州,遂定。
捷报传至汴州,朱温心花怒放。他立刻下达新的命令:
“传令葛从周,潞州乃战略要冲,直面河东兵锋,着其即刻北上,进驻潞州,统筹北线防御!氏叔琮所部两万人,划归其麾下。葛从周智勇兼备,有四万大军在手,足可保潞州万无一失!”
“令氏叔琮,分兵一万留守泽州,巩固防务,清剿残敌。其本人率剩余一万精锐,即刻返回汴州复命!”
命令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北线。
葛从周接到命令,毫不耽搁。他留下部分兵力协助冯霸稳定泽州,自己则带着主力,以及氏叔琮拨付的两万兵马,共计四万大军,迅速北上,进驻潞州。他仔细勘察地形,修复加固城防,布置烽燧斥候,将这座河东门户经营得铁桶一般,静候着可能来自李克用的报复。
而氏叔琮,则在安排好泽州留守事宜后,带着一万得胜之师,押解着部分缴获的战利品和重要俘虏,旌旗招展,凯旋班师,朝着汴州方向迤逦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