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反击的时候到了!随我杀!” 之前一直“狼狈”后撤的猛将王茂章,猛地撕下伪装,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他率领的三千重步兵瞬间止住退势,如同磐石稳住脚跟,然后如同压紧的弹簧猛然释放,转身向追击而来的敌军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反冲击!这些养精蓄锐已久的重甲锐士,如同虎入羊群,将猝不及防的江西军前锋杀得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一直作为总预备队由后厢指挥使朱褒统领的生力军,也如同开闸的洪水,投入了反击序列。他们与王茂章部紧密配合,狠狠地楔入因追击而拉长、此刻又因后方惊变而陷入混乱的敌军队列中。
左右两翼,经验丰富的康怀英和阎宝,几乎在朱瑾骑兵出动的同时,就指挥本部甲士开始了强有力的向前挤压。他们并不急于冒进,而是如同两扇缓缓闭合的巨大铁闸,利用精良的装备和严整的阵型,稳步向前推进,与中央反击的王茂章、朱褒部相互呼应,默契地将已经渡过秋浦河、却因中军崩溃而失去指挥的数万钟传军主力,分割、包围在河滩与临近的田野之间!
前有坚兵反推,侧翼有铁骑蹂躏(西岸溃败的影响已蔓延至东岸),后退之路则只有那狭窄混乱、甚至可能已被自家溃兵堵塞的渡口!江西军陷入了真正的绝境。士卒们惊恐地发现,他们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和杀戮,唯一的生路似乎只有跳进冰冷的秋浦河。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为了争夺一艘小船或一块木板而拔刀相向者比比皆是,溺水者的哀嚎与战场上的喊杀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挽歌。
位于战场左翼,尚未与淮南军主力全面接战的危全讽、张勋所部约三万人,亲眼目睹了中军帅旗的倾倒,看到了西岸那场血腥的骑兵突击,也感受到了整个战场局势的瞬间崩塌。
危全讽脸色惨白,与身旁同样面无人色的张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力与绝望。
“完了……全完了……”张勋喃喃道,他早已预料到此战凶多吉少,却没想到败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
危全讽深吸一口气,看着周围同样惶恐不安的部下,苦涩地道:“钟传已逃,中军已溃,我军被分割包围,抵抗下去,唯有全军覆没,徒增伤亡。”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为了这三万儿郎的性命,为了抚州、江州的父老……降了吧。”
就在此时,朱瑾派来的劝降使者已然抵达,言辞犀利却又带着一丝“网开一面”的暗示。条件很简单:放下武器,可保性命无忧。
大势已去,抵抗无益。危全讽与张勋并非钟传死忠,审时度势之下,做出了最现实的选择。他们下令所部三万余人,原地放下兵器,向淮南军投降。
左翼三万人马的投降,如同推倒了最后一块多米诺骨牌。那些被分割包围在核心区域、早已丧失斗志的其余五万多钟传军士卒,见主帅逃亡,部分友军已降,最后一丝抵抗意志也彻底瓦解。如同被收割的稻谷般,成片成片地丢弃了手中的兵刃,跪伏在地,黑压压地铺满了秋浦河东岸的广阔地域。
震天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伤者的呻吟、胜利者的欢呼以及收缴兵器的碰撞声。秋浦河战役,以朱瑾军一场辉煌至极的以少胜多而告终。
钟传军几乎全军覆没。战死、溺死者超过一万五千人。危全讽、张勋率左翼三部约三万人投降。其余被分割包围的五万余人尽数被俘。钟传本人仅与彭玕等极少数亲信狼狈不堪地逃回洪州,十万大军出征,归者不足百骑,可谓一败涂地,江西脊梁已被彻底打断。
朱瑾军大获全胜。以不到两千人的伤亡代价,彻底摧毁了钟传的主力野战军团。缴获的军械、铠甲、粮草、马匹、旌旗仪仗堆积如山,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