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汴军的战鼓率先擂响,如同催命的符咒。前排重步开始加速,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向着吴越军阵线猛扑过来!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双方阵中升起,在空中交错,然后带着死亡的尖啸落下,不断有士卒中箭倒地。
“稳住!弓弩手,三轮齐射后自由散射!”
“长枪手!顶住盾牌!谁也不准后退!”
义胜军的都头们在阵中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老兵们眼神冷漠,熟练地执行着命令,用盾牌格挡箭矢,用长枪从缝隙中刺出。阵线如同磐石,在汴军第一波凶猛冲击下,岿然不动。
两翼的效节军压力更大一些。汴军看出这两翼可能是薄弱环节,攻击尤为猛烈。刘金挥舞着长刀,身先士卒,咆哮着将冲上来的汴军砍翻;贾公铎则指挥部队且战且退,利用局部兵力优势进行反包围,战斗异常惨烈。新兵们难免慌乱,但在严酷的军法和主将的悍勇带动下,也咬牙坚持着,用鲜血和生命熟悉着战场的节奏。
葛从周在中军看得分明,对方中军如同铁桶,两翼虽显稚嫩却韧性十足,主将调度有方。他不断调动部队,试图寻找防线的弱点,时而集中兵力猛攻一点,时而派骑兵侧翼骚扰。但杜棱应对得法,总能及时调兵补上缺口,阵型始终未乱。
从上午一直到下午,战场上杀声震天,烟尘弥漫。双方士卒在狭窄的战场上反复拉锯、搏杀。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最终,眼见无法击穿杜棱的防线,己方士卒也已疲惫,葛从周无奈下令鸣金收兵。
第一天的野战,以双方僵持收场。几个时辰的恶战,两边都付出了上千人的伤亡。战场上留下的,是无主的兵刃、破损的旗帜,以及双方收尸队沉默的身影。
初战的平手,并未让任何一方退缩。无论是为了牵制杜棱无法东援,还是为了打破僵局夺取寿州,葛从周都必须打下去。而杜棱,也要牢牢钉在这里,确保西线无忧。
接下来的几天,八公山前几乎“无日不战”。
有时是葛从周主动发起进攻,试图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垮对手;有时则是杜棱瞅准时机,主动出击,攻击汴军营寨或在外巡逻的部队。战斗规模时大时小,但惨烈程度丝毫不减。
葛从周的汴军确实彪悍,单兵战力强,作战经验丰富。但杜棱麾下的义胜军同样身经百战,且装备更加精良,纪律严明,韧性十足。而效节军在经历了初战的洗礼和鲜血的淬炼后,虽然损失惨重,却也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新兵脸上的恐惧逐渐被麻木和凶狠所取代,动作也变得越发熟练老辣。
连续的高强度作战,伤亡数字不断攀升。几天下来,葛从周麾下已经折损了近四千人精锐,让他感到一阵阵肉痛。
而杜棱这边的损失更大,总计已超过六千人。其中,作为两翼的效节军承受了最大的压力,损失了近四千人,几乎占到了总损失的三分之二。刘金和贾公铎看着麾下儿郎不断减员,心中滴血,却也只能咬牙坚持。若非钱镠提前给他们更换了精良的铠甲和武器,这个数字恐怕还要更加难看。
杜棱审时度势,知道效节军已到极限,需要休整,同时也为了让守城部队也见见血,轮换历练。他下令让贾公铎率领大部分效节军左右厢士兵及伤残士兵,退回寿春城内,负责城防,并借此机会进行休整补充,刘金勇猛善战则暂留营中。同时下令原本守城的 义胜军右厢则开出城外,与营中的义胜军前、后厢主力汇合。
如此一来,杜棱在城外继续保持着一支约一万五千人、以经验丰富的义胜军为主力的野战部队,继续与葛从周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