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放徐、徐二位将军及亲兵入内,其余人马在城外等候!”康暀沉声下令,留了个心眼。
城门缓缓开启,徐绾、许再思带着十余名亲兵快步走入。在城楼内,不待康暀发问,徐绾便开门见山,言辞恳切中带着煽动:
“康兄弟,你我皆是昔年孙都帅麾下的老人,一根绳上的蚂蚱!杨行密刻薄寡恩,朱延寿就是前车之鉴!如今他损兵折将,威望大损,下一步,难保不会拿我们这些‘降将’开刀,用我们的人头去安抚内部、震慑外敌!”
许再思紧接着压低声音道:“老康,钱镠郡王已许下重诺,擒拿杨行密者,封侯赐土!南门的弟兄们已决意共举大事,现在就看你东门的了!你我合兵,四千精锐在手,拿下子城易如反掌!搏一搏,便是世代富贵!”
康暀心中天人交战,他既恐惧于杨行密的清算,又贪图那“万一成功”的泼天富贵。他一咬牙,决定赌一把,对蔡、徐二人坦言:“二位哥哥,此事千系重大,非我一人能决。我军中还有一位副将蔡俦,乃是主公旧人,若不能与他同心,万事皆休。”
于是他找来蔡俦,将徐绾等人的计划和盘托出,语气中带着试探,“蔡兄,你意下如何?”
出乎康暀意料的是,蔡俦听罢,非但没有斥责,眼中反而闪过一道精光。他平日里就对杨行密赏罚不公、偏爱元从心存怨怼,此刻见机会来临,竟与康、徐等人一拍即合!
“哼!杨公近年来确是非不明,寒了将士之心!”蔡俦冷哼一声,随即表态,“既然诸位有此雄心,我蔡俦岂是迂腐之人?愿与诸位共图富贵!”
王八对绿豆,四人竟瞬间看对了眼。康暀见此,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他猛地一拍案几,决然道:“好!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今日我东门两千弟兄,便与南门兄弟合兵一处,共举大事!”
城门再次洞开,城外徐绾的部队与东门守军迅速汇合,四千兵马如同汇入主河的激流,带着腾腾杀气,悄无声息却又坚定地朝着黑暗中的子城汹涌而去。
随着东门守军的倒戈,叛军总兵力达到了四千人,其中核心战力是来自南门和东门的两千黑云都老兵!
徐绾、许再思、张颢三人迅速整顿兵马,将那些面露怯意或可能不稳的新兵夹杂在黑云都老兵队伍中,以壮声势兼行监视。随即,四千叛军不再耽搁,点燃火把,如同一条巨大的火蛇,沿着扬州城内通往北方向的主干道,浩浩荡荡地向着子城的方向扑去!
他们的计划是以最快速度控制连接罗城与子城的北门(此北门是罗城城门,与子城相邻,离子城南门很近),然后顺势攻入防御相对薄弱的子城,直捣节度使府,擒杀杨行密!
“擒拿杨行密!投奔钱郡王!”
“挡我者死!顺我者生!”
叛军士兵在军官的鼓动下,发出阵阵喧嚣,打破了广陵夜的宁静。街道两旁的民居纷纷紧闭门窗,百姓惊恐地躲在屋内,听着外面如雷的脚步声和喊杀声,瑟瑟发抖。
沿途遇到的零星巡逻队,见到这浩浩荡荡、杀气腾腾的数千叛军,根本不敢阻拦,要么被裹挟,要么仓皇逃窜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