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见到安仁义也与钱固一同站在城头,田頵心中更是笃定。钱镠麾下,能打的将领恐怕都派去了浙东,这常州,不过是凑数之辈与败军之将的组合。
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决定先礼后兵,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上策,也能在道义上更站得住脚。即便不成,也能打击守军士气。
“传使者上前!”田頵下令。
一名口才便给、身着文士袍的使者策马而出,在数名盾牌手的护卫下,来到城下一箭之地外。他清了清嗓子,运足中气,声音清晰地传上城头:
“城上钱将军、安将军听了!我家田頵将军,奉淮南杨行密节度使之命,拥唐讨逆,顺天应人!大军所至,势如破竹,江阴已下,尔等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内乏强将,何不效彷古之贤良,识时务者为俊杰?若能幡然醒悟,开城纳降,我家田将军保证,必奏请杨公,对二位将军及麾下将士,不吝封赏,保全富贵!倘若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待我大军破城之日,只怕玉石俱焚,悔之晚矣!望二位将军三思!”
使者言辞恳切中带着威胁,试图动摇守军意志。
城头之上,钱固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他身材不算魁梧,但站姿如松,眼神沉稳,自有一股经历过风浪的镇定。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安仁义点了下头。
安仁义此刻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甲胄,虽然脸上带着连日征战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他与田頵,历史上曾是好友,甚至并肩作战过,但如今各为其主,形势已然不同。
安仁义会意,默默取下了背上那张强弓。他动作不疾不徐,抽出一支狼牙箭,搭弦,开弓!弓弦被他拉得如同满月,肌肉贲张,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得危险无比。
城下使者见城上毫无反应,正待再次开口劝说,忽见安仁义张弓,顿时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想拨马后退。
然而,已经晚了!
“休——!”
弓弦震响,利箭离弦!那支狼牙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在所有城下淮南军惊愕的目光中,精准无比地射中了那名使者的眉心!
“噗嗤!”
箭簇透脑而过!使者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身体在马上晃了晃,随即一头栽落马下,溅起一片尘土。
城上城下,一片死寂!
唯有安仁义缓缓收弓,冷冷地俯视着城下黑压压的敌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开:
“要战便战!何须多言!我浙西儿郎,只有断头将军,无有降将军!”
钱固此时才缓缓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向远处脸色已然铁青的田頵,声音沉稳:“田将军,可还有使者要派?”
“好!好!好!”田頵气得浑身发抖,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给脸不要脸!传令!攻城!给我踏平常州!鸡犬不留!”
战鼓声骤然变得急促而狂暴!淮南军的攻城部队,如同黑色的海啸,向着常州城猛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