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儒眼中凶光一闪,将啃完的骨头狠狠砸在地上:“放他娘的屁!老子打下的扬州,他秦宗权想摘桃子?秦宗权如今被朱温揍得抱头鼠窜,还想来管老子?”他早就对秦宗权不满,如今自己占据富庶的扬州,更不愿再屈居人下。
光启元年冬,一场血腥的火并在扬州城内爆发。孙儒设计宴请秦宗衡,席间摔杯为号,伏兵四起,将秦宗衡及其部属斩杀殆尽。孙儒提着秦宗衡的人头,对部下宣布:“从今日起,我等与蔡州秦家再无瓜葛!这淮南,是老子孙儒的天下!”
彻底独立后,孙儒面临的局面并不轻松。南面是正在崛起的钱镠,东面是大海,西面是正在恢复元气的杨行密,而北面,则是刚刚吞并了时溥、朱瑾等势力,兵锋正盛、虎视眈眈的朱温!
孙儒虽残暴,却并非无脑之辈。他深知,困守扬州孤城绝非长久之计。必须扩张,必须就食!
光启二年春,孙儒挥师北上,重新占据了楚州,并一路向西,攻掠人口和粮草相对较多的濠州、寿州,甚至一度兵锋波及更西的光州(潢川)。然而,与历史上因粮草极度匮乏而发展到“以人*肉为军粮”的绝境不同,此时的孙儒,多了两条活路:
第一条就是与钱镠的“人口买卖”:尽管双方敌对,但暗地里的交易从未停止。孙儒将掳掠来的部分人口、扬州库藏的部分奇珍,通过隐秘渠道卖给钱镠,换取粮食和军械。钱镠出于削弱孙儒、补充人口等多重考虑,也默许了这种交易。这为孙儒提供了重要的物资补充。
通过占据富饶的楚、濠、寿、光等州,虽不及扬州鼎盛时期,但仍是传统的农业区,能够提供一定的粮饷。在楚州、濠州、寿州、光州这四个新占据的州各部署约一万军队,命令他们“就地取食”,一方面减轻扬州核心区的压力,另一方面形成一条面向北方的防线,主要目的是防备朱温可能的南下。他自己则亲率四万最为精锐的核心部队,以扬州为基地,不断向西攻击滁州、和州,与杨行密军进行拉锯战,主要目的并非占领,而是劫掠粮饷,破坏杨行密的屯田成果,并保持军事压力。
如此一来,孙儒集团虽然残暴,内部也存在不稳,但至少在光启二到三年间,维持了一种危险的扩张态势,没有陷入历史上那种因极度缺粮而全面崩溃、兽性大发的绝境。他的战略重心,明显是放在西面的杨行密和北面的朱温身上,对于南面相对“守规矩”的钱镠,则暂时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两年时间,在频繁的小规模冲突和紧张的备战中飞快流逝。
光启三年(887年)秋,庐州城下,稻田千顷,已见丰收景象。杨行密的军队扩充至三万余人,装备虽仍不如孙儒精锐,但士气旺盛,粮草逐渐充足。
扬州城内,孙儒的四万主力依旧剽悍,但连年征战,特别是与杨行密在滁、和地区的反复拉锯,消耗了不少元气。北面四州的驻军,与朱温势力的摩擦也日渐增多。
这一日,杨行密再次登高远眺东方。袁袭站在他身边,轻声道:“主公,时机将至矣。孙儒北防朱全忠,西与我纠缠,其力已分。我观天象,淮南气运,将有大变。”
杨行密目光坚定,缓缓道:“两年蛰伏,我辈秣马厉兵,等的就是这一刻。孙儒暴虐,人神共弃!传令诸将,加紧备战。待秋粮入库,便是我等东下扬州,与孙儒决一死战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