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明元年(880年)冬大齐皇帝黄巢将长安居民遣散出城,留下大概近不到十万人在城内,给黄巢的士兵和家属做些辅助工作,乞求捞些饭吃,剩下的最多的是十万精兵和多大三十万的士兵家属。
第二年春天,龙尾陂的惨败,如同一声丧钟,在刚刚建立的大齐王朝上空回荡。尚让只身逃回长安的狼狈相,更是极大地动摇了军心士气。然而,祸不单行,就在黄巢还未从西线的重挫中缓过神来时,北线又传来了一个更加致命的噩耗。
他派往北方扫荡的另一路大将孟楷,率领五万精锐,意图打通与北方藩镇的通道或至少迫使其臣服,却在邠州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惨败。
此时的邠宁节度使(又称静难军)虽非天下强镇,但其麾下有一员悍将,名曰朱玫。此人性情刚烈,骁勇善战。面对孟楷的大军,朱玫并未选择固守孤城,而是巧妙利用地形,设下埋伏,趁孟楷军轻敌冒进、队形散乱之际,发动了雷霆般的反击。
战斗的具体过程或许已湮没于历史尘埃,但结果却清晰而残酷:孟楷所部五万大军,全军覆没只剩孟楷单骑逃回。
短短一个月之内,西线尚让五万,北线孟楷五万,黄巢接连损失了十万久经战阵的核心精锐!这对于一个立足未稳的新生政权而言,是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大齐王朝的元气瞬间大伤,原本看似不可一世的气焰被狠狠打了下去,关中地区的军事平衡发生了急剧逆转。
朱玫在邠州取得大胜后,得理不饶人,立刻率领得胜之师,南下直逼京畿地区,兵锋直指长安。他的行动,如同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一直在凤翔苦苦支撑的郑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战机。龙尾陂大胜后,凤翔军士气如虹。他立刻派遣在龙尾陂之战中立下大功的将领唐弘夫,率领凤翔军主力,东出长安,与朱玫遥相呼应。
与此同时,郑畋以“京城西面诸军行营都统”的身份发出的檄文,此刻真正显现了威力。看到黄巢势力骤衰,原本观望的各方节度使纷纷行动起来,欲在这场反攻中分一杯羹,至少也要表明态度,洗刷此前观望不救的嫌疑。
泾原节度使程宗楚率军从西北方向而来;义武节度使王处存(虽辖地在河北,但其对唐室忠心耿耿,曾派兵试图入关勤王未果,此次亲率精兵而来)从东北方向逼近;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先投降,现在看情况不对又反了黄巢)率军自东面渡河而来;甚至远在代北的雁门节度使李克用,也派了先头部队,打着“勤王”的旗号,开始向关中方向移动。
一时间,多路唐军从四面八方云集长安外围,号称数十万,声势浩大。
长安城内,黄巢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深知己方新败之余,兵力捉襟见肘,士气低落,若困守孤城,必被合围歼灭。他展现出了流寇首领的狡猾,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主动放弃长安!
他率领大齐政权的主力军队,以及核心官员、眷属,迅速撤出长安城,退守至城东的灞上高地。这里地势较高,既可暂避联军锋芒,保留实力,又可随时窥视长安动向,伺机反扑。
长安,这座被黄巢占领了数月的都城,瞬间变成了一座权力真空的城市(至少表面上是)。城内剩余的约十万居民,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愕后,爆发出巨大的狂喜!他们以为官军真的光复了京师,灾难终于结束了!人们纷纷涌上街头,自发地迎接“王师”。
然而,他们的喜悦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首先进入长安的,是距离最近、求功心切的朱玫、唐弘夫、程宗楚等部联军。这些军队,并非纪律严明的中央禁军,而是主要由藩镇兵和临时招募的义军组成。他们中的许多人,打仗是为了发财,为了劫掠。在他们眼中,长安不是需要安抚的帝都,而是一个巨大的、充满财富的战利品仓库!
更何况,主帅们(如程宗楚等)或许也存了纵兵劫掠以犒劳军士、并中饱私囊的心思。于是,一场比黄巢军更甚的疯狂劫掠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