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回返苏州(1 / 2)

惊魂未定的刘汉宏逃回越州后,第一件事便是急令与董昌部将在永兴对峙的黄圭、以及在富阳对峙的何肃,各率其万余人马,放弃前线营垒,不惜绕远路,火速回援越州。他已被钱镠的奇袭打怕了,只觉得唯有龟缩在越州坚城之内,身边聚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看着越州城头骤然增多的守军和严密起来的防备,钱镠与董昌相视一笑,更觉退兵决策的正确。

接下来的几日,便是繁琐而收获巨大的清理工作。庞大的龟山大营,作为刘汉宏经营多年的根本,积储的军资粮秣极为可观。尽管溃散的一万多败兵卷走了一些轻便财物,但大部分笨重的辎重都完好无损地落入了钱镠和董昌手中。

清点完毕后,大军开拔。两万降卒被严密看管,编队而行,垂头丧气地走在队伍中间。而缴获的如山辎重——尤其是那些沉重的粮袋、甲胄、兵器,则被装上随军而来的以及后续从翁山调来的运输船,由定波军水师护航,取海路返回杭州。陆路队伍浩浩荡荡,海面上船队帆影连绵,共同勾勒出一幅得胜凯旋的壮观图景。

回到杭州,城内自然是万众欢腾,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董昌作为杭州刺史,脸上光彩无限,自觉威望达到了顶峰。但在兴奋之余,一个现实的问题立刻摆上了台面:如何分配这巨大的战利品?尤其是那两万张要吃饭的嘴和堆积如山的军械。

刺史府议事厅内,灯火通明。董昌坐于主位,钱镠坐在左下首,其余文武将佐分列两侧。气氛看似融洽,却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

董昌首先开口,满面春风,以兄长的口吻说道:“此番大捷,实乃贤弟之功!奇兵天降,破敌巢穴,真乃神乎其技!我杭州能转危为安,贤弟当居首功!”

钱镠微微一笑,拱手谦道:“董公谬赞了。若无董公坐镇中枢,调度粮草,信任有加,镠安能行此险策?全军将士用命,方有此胜。此乃我等同心协力之果。”

客套过后,便进入了正题。董昌看着初步的清点清单,眼中难掩喜色,但随即又露出一丝忧虑,尤其是看到那两万降卒的数字。他沉吟道:“贤弟啊,此番收获颇丰,然这后续处置,却也棘手。尤其是这两万降卒,每日人吃马嚼,耗费甚巨。我杭州府库,经此半年鏖战,已是空空如也,实在难以负担啊。”他先诉其苦,将难题摆了出来。

钱镠神色不变,心中早已权衡利弊。他深知董昌的困境和顾虑,也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乱世之中,精良的装备固然重要,但忠诚可靠、经过战阵的兵员更是无价之宝。粮食可以想办法筹集,但迅速扩充实力的机会却不常有。

他朗声开口,语气果断:“董公所虑极是。既如此,镠愿为董公分忧。这两万降卒归我处置。如此一来,董公便无需为此耗费钱粮心力。”

董昌闻言,眼睛一亮,这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接着问道:“哦?那贤弟之意,其余军资又如何分配?”

钱镠从容道:“俘虏归我,粮食全归董公,其余所有缴获之军械辎重——甲胄、兵器、弓矢、财帛等,便请董公取八成,我得两成即可。董公抗敌半年,损耗巨大,正需此批军械补充实力,巩固杭州防务。小弟略尽绵力,亦是应当。”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反应各异。董昌麾下将领皆露喜色,觉得钱刺史果然仗义,自家主公占了天大便宜。董昌本人更是心花怒放!他原本最头疼的就是降卒和粮食消耗,现在钱镠全数揽去,而他却能得到绝大部分实实在在的军械,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方案!他只觉得钱镠这个贤弟,越发顺眼,越发“懂事”了。

“这…这如何使得!”董昌假意推辞,脸上却已笑开了花,“贤弟立下首功,岂能只得两成军械?未免太委屈了!”

钱镠摆摆手,态度坚决:“董公不必推辞。我军跨海而来,运输不便,所得过多军械亦难及时运回苏州消化(其实家里还有更好的)。不如充实杭州,亦可共抗刘汉宏。此事就此定下吧,望董公莫再推辞。”

董昌见状,顺势而下,抚掌大笑道:“哈哈,好!既然贤弟如此深明大义,为兄便愧领了!贤弟之情,为兄铭记于心!”他心中大石落地,顿觉轻松无比,看那堆积如山的军械,已是囊中之物。

协议既成,接下来便是具体的清点与交割。

当详细的缴获清单最终呈上时,其数量之巨仍令众人惊叹:

粮食: 四万石(全数划归董昌)。

甲胄: 制式铁甲一万套!皮甲三万领!

兵器: 精锻横刀一万把,长枪两万杆。

远程武器: 各类弓弩共计六千副,箭矢二十万支。

其他: 尚有营帐、旗帜、金鼓、以及部分金银财帛若干。

按照二八分成的约定,董昌得到了:

铁甲八千套,皮甲两万四千领,横刀八千把,长枪一万六千杆,弓弩四千八百副,箭矢十六万支以及绝大部分其他物资。

这笔巨大的装备入库,足以弥补半年来的损耗并有极大富余。

而钱镠,则得到了:两万经过战火、可堪整编的青壮降卒

四万石暂时维系他们的粮食以及两千套铁甲、六千领皮甲、两千把横刀、四千杆长枪、一千二百副弓弩和四万支箭矢。

交割完毕后,双方皆大欢喜。

董昌志得意满,他大宴将士,犒赏三军,整个杭州城都弥漫着胜利的喜悦。在他看来,钱镠这个贤弟,能力强,又“识趣”,实在是个完美的盟友。

庆功宴的喧嚣尚未散尽,钱镠便向董昌辞行。烛火摇曳的议事厅内,董昌闻言愕然。

“贤弟何出此言?”董昌不解地问道,“方才大胜,正当乘胜追击,一举拿下越州,为何突然要走?”

钱镠神色凝重:“董公莫非忘了?薛朗驱逐周宝,周帅如今困守常州。先前以此为幌子奇袭龟山,如今该当真北上了。”

董昌恍然:“原是如此!但越州新败,岂不正是...”

“越州虽败,仍有三万余兵马据守坚城。”钱镠打断道,“刘汉宏新败,浙东其余六州兵力空虚,他必不敢贸然出击。而薛朗初据润州,立足未稳,正是讨逆良机。”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太湖流域:“我以讨逆之名出兵,速平薛朗,届时或迎周宝回镇,或另做安排。若待薛朗站稳脚跟,或他人抢先,则悔之晚矣。”

董昌沉吟道:“只是这一去,浙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