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鉴于形势有变,原驻防嘉兴防备董昌的嘉禾军(阮结),及驻防吴江的靖江军(刘孟安部),一同拔营南下,汇合援军主力。”
“传令其余各军:湖安军、长城军、德胜军等各部,全面提高戒备等级,谨防周边其他势力,尤其是润州周宝,趁我军南下之际,有所异动!”
“向宣歙观察使裴公传令!”
“告裴公:今浙东刘汉宏狂悖,举兵犯境,杭州告急。我已遣劲旅南援。然我部主力南调,西、北略有空虚,恐有宵小窥伺。特令宣歙三州,即日起进入全面戒备状态!”
他稍作停顿,继续清晰地说道:
“着公等严密监控三方动向:一防江西军自饶州、江州方向东进;二防江北高骈或其它流寇势力自和州、采石渡江南下;三防润州周宝自润州、常州方向西来或南下图我!”
命令的最后部分尤为重要,体现了钱镠对裴枢的信任与赋予的灵活机变之权:“若上述任何一方趁我之虚,敢有异动,入境侵扰,裴公可会同三州刺史,协调德胜军、长城军等部,在向苏州屠环智将军报备军情之后,可视情进行有限度的自卫反击或战术性进攻,务必将敌拒之于境外,或歼其先锋,挫其锐气!”
这道命令迅速被加密并以最快速度发往宣州。它赋予了裴枢在紧急情况下一定的军事自主权,使其能从单纯的行政长官转变为一方守备司令,确保了钱镠势力西翼和北翼的安全,让他能安心处理东南战事。
安排好防务之后钱镠便准备南下杭州了。
“备鞍,点齐铁卫营。”钱镠对亲兵统领下令,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回到后宅,向父母辞行。钱宽夫妇虽担忧儿子安危,但深知其肩负重任,只是再三叮嘱“万事小心”。妻子吴氏强忍不舍,默默为他整理好出征的衣甲,眼中含泪却异常坚强:“夫君且去,家中勿虑,唯愿早日凯旋。”诸位妾室还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说着祝福凯旋的话,将他送出宅院门外。
告别家人,钱镠披挂整齐。他并未穿戴过于华丽的仪甲,而是一身实用而坚固的明光铠,外罩一件深色战袍。三千亲兵铁卫早已在校场集结完毕。这些百战锐士人披铁甲,马具俱全,肃立无声,如同冰冷的钢铁丛林,散发着凛冽的杀气,与苏州城外的绵绵阴雨形成鲜明对比。
钱镠翻身上马,接过钱辰递上的长槊。他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苏州城楼和身后送行的文武官员,目光最终落在留守大将屠环智身上。
“环智,苏湖根本,就托付与你了!谨守门户,遇事果断,可与宣歙裴公及诸将协商!”
“末将遵命!必不负使君重托!”屠环智抱拳,声音铿锵。
钱镠点点头,再无多言。他猛地一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出发!”
一声令下,三千铁骑如同黑色的洪流,涌出苏州城门,踏上南下的官道。马蹄声如奔雷,践踏着泥泞的道路,冲破迷蒙的雨雾,向着烽火连天的杭州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