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金币领,阿波卡利斯城堡主厅。
莱昂·阿波卡利斯以混沌秩序之力化解北方“星眸”的虚无投影,并强势推行“新约三物”为核心的资产置换计划,如同一剂猛药,暂时遏制了领地崩溃的势头。城堡广场上,领民们在塞拉菲娜公主的安抚与“示范田”神迹的激励下,怀揣着将信将疑的希望,开始用几乎成为废纸的旧债券兑换那虚无缥缈的“领地发展信用点”。希望的火种,在废墟之上艰难地燃起了一丝微光。
然而,这微光摇曳不定,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灭。莱昂站在城堡露台上,碧色眼眸深处混沌星璇缓缓流转,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着整个领地。他能清晰地“听”到,在那表面逐渐恢复秩序的喧嚣之下,无数暗流正在涌动。新生的秩序,如同初生的婴儿,需要极其精心的呵护,才能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与自身的脆弱性。
“领主阁下,”格伦德尔大师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凝重,他手持一枚监测水晶走近,“…新约三物与地脉的共鸣基本稳定,但覆盖范围仍主要局限于城堡及周边核心区域。偏远村落和边境地带,共鸣微弱,领民对新约的信任度也远低于核心区。此外…”老法师顿了顿,指向水晶中几处闪烁不定的灰暗光点,“…北方的精神污染源并未消失,只是暂时潜伏。它们如同附骨之疽,在共鸣薄弱处伺机而动,持续放大领民内心的焦虑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感。”
莱昂微微颔首。这在他的预料之中。规则的建立非一日之功,人心的凝聚更是漫长过程。北方“星眸”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其后续手段必然更加阴险难防。
“薇尔娜那边情况如何?”莱昂问道。经济体系的重构是稳定人心的关键。
阿尔弗雷德管家连忙上前汇报,老脸上带着忧色:“回少爷,薇尔娜小姐的置换计划…初期效果尚可,核心区约有三成领民完成了兑换。但问题也随之而来。首先,信用点无法即时兑换实物,许多急需口粮的家庭依旧恐慌;其次,偏远地区的领民信息闭塞,对政策理解不足,甚至出现了谣传‘领主用废纸换真粮’的误解,引发了几起小规模骚乱,已被格温骑士弹压;最后…”老管家压低声音,“…我们承诺的‘优先分配权’和‘未来发展红利’,需要实实在在的产业和资源支撑,目前…除了那片示范田,我们几乎一无所有。若不能尽快展现‘信用点’的实际价值,恐慌必将反弹,甚至…酿成民变!”
正说着,薇尔娜本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主厅,她头发比之前更乱,眼圈黑得像熊猫,但眼神中的亢奋丝毫未减,手里挥舞着一沓写满数据和图表、还沾着面包屑的羊皮纸。
“老板!初步数据出来了!”她嗓音沙哑却激动,“核心区兑换率符合预期!信用点体系算是…勉强立住了!但是!”她话锋一转,表情变得咬牙切齿,“问题大了去了!”
她将羊皮纸拍在桌上,指着上面几条陡峭下降的曲线:
“看!边境村落兑换率不足百分之五!信息传递慢得像蜗牛!还有混蛋在散播谣言!格温大姐头抓了几个,但源头难查!”
“更麻烦的是‘流动性死结’!”薇尔娜用力点着图表,“信用点不能流通!只能记录在案!领民拿着它心里没底!我们急需一个能让信用点‘动起来’的渠道!哪怕只是象征性的交易!否则它就是一张废纸!”
“还有‘价值锚定物’稀缺!”她哀嚎一声,“除了那个快被参观烂了的示范田,我们拿不出任何能让信用点兑现的东西!伊莎贝拉小姐的魔法工坊还在图纸上!艾莉婕小姐的魔药园刚播种!塔莉娅小姐的…呃…龙息副产品暂时不具备大规模商品化条件…我们是在用空气做抵押啊老板!”
这一连串的问题,道出了新经济体系面临的严峻现实:信用缺乏实物支撑,流通渠道堵塞,外部信任不足。
莱昂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这些问题,他早已预见。他看向伊莎贝拉和艾莉婕:“…工坊和魔药园,最快何时能产出?”
伊莎贝拉推了推眼镜,冷静分析:“基础魔法卷轴和简易附魔工具,小型工坊全力运转,大概需要…半个月。但产量有限,且需要消耗我们本就不多的魔晶储备。”
艾莉婕轻轻摇头:“魔药生长周期更长,即便有‘生机种’残余力量滋养,第一批具有实际价值的成品,至少需要一个月。”
远水解不了近渴。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一个温和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塞拉菲娜公主走上前,碧蓝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莱昂,新约的核心是‘秩序’、‘生机’与‘信诺’。我们或许不必急于追求复杂的商品产出。眼下领民最急需的是食物和安全感。”
她指向窗外:“秋收已过,但野外仍有不少可食用的块茎、坚果和猎物。我们可以组织狩猎队和采集队,由格温的骑士小队护卫,用收获的物资,建立一个临时的‘信用点兑换点’,兑换一些实实在在的食物和燃料。虽然量不大,但能解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让领民看到信用点真的可以换来东西!”
“同时,”她继续道,“我们可以将信用点与公共服务挂钩。比如,缴纳信用点,可以优先获得骑士团的庇护、请求法师塔帮忙修缮房屋、或者…让塔莉娅帮忙清理一块顽固的巨石?”她看向塔莉娅。
塔莉娅龙瞳一亮,拍了拍胸脯:“这个简单!喷火清理垃圾我最拿手!只要给…呃…信用点?”她似乎对这个新概念产生了点兴趣。
塞拉菲娜的建议,将信用点的使用从遥远的“未来红利”拉回到了紧迫的“当下需求”,无疑是稳定民心的一步妙棋。
莱昂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可行。格温,立刻组织狩猎采集,设立临时兑换点。阿尔弗雷德,统筹公共服务项目,制定兑换标准。”他看向薇尔娜,“…薇尔娜,你的任务是,设计一套简单的、基于信用点的‘内部流通凭证’,哪怕是最粗糙的魔法标记木牌也行,让信用点至少在领地内部能够进行小额交易,打破流动性死结。”
“内部流通凭证!小额交易!妙啊!”薇尔娜金融脑再次激活,“…我们可以发行‘领地铁币’!哦不,叫‘星痕铜符’怎么样?用城堡边角料制作,附上最低级的防伪魔法阵!虽然粗糙,但能流通就是胜利!我这就去设计方案!”她立刻又扑到桌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经济的破局思路初步明确,但另一个隐忧始终萦绕在莱昂心头——北方“星眸”的蛰伏与奥克塔维娅那句令人不安的预警:“等果子熟了…再来摘…”
他走向一直安静待在角落里的奥克塔维娅。小死灵法师怀中的黑色石板散发着稳定的幽光,她空洞的大眼睛望着北方,似乎在与某个无形的存在交流。
“奥克塔维娅,”莱昂轻声问道,“…‘骨头先生’还有新的消息吗?关于北方…那个‘等待’。”
奥克塔维娅缓缓转过头,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怀中的石板嗡鸣声似乎低沉了一些。
“…嗯…”她用飘忽的语调说,“…骨头先生说…‘冷冰冰的叛徒’…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