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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海渊、灯塔与破产终局(1 / 2)

呜嗡——————!!!

那低沉悠远、仿佛来自亘古深渊、穿透灵魂与死寂的诡异“汽笛”声,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着骨髓,搅动着魔力池(尽管已近乎干涸),带来一种生理性的恶心与灵魂层面的战栗。

伴随着这声难以名状的鸣响,远方那片如同浓墨般死寂的、被称为“沉寂海渊”的水域深处,那一点幽蓝色的、规律闪烁的光芒,骤然稳定、亮起!化作一道清晰而笔直的、刺破重重灰白色迷雾的光柱,如同一根冰冷的、来自深渊的指引手指,无声地指向某个不可知的终点。

灯塔…真的亮了。

在这片连声音和魔法都要被吞噬的绝对死寂之地,这突如其来的、违背常理的光与声,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最深邃的恐惧。

“海螺号”侦察舰残骸的甲板上,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所有人。只有那诡异的汽笛余韵,仿佛还在耳蜗深处嗡嗡作响,混合着海浪(如果那粘稠的、近乎静止的墨色液体还能被称为海浪的话)轻微拍打礁石的、令人不安的粘稠声响。

“…灯…灯塔…”星歌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脸色苍白如纸,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薇尔娜·灼鳞死死攥着那枚刻有“礁石”名字的潮汐姐妹会徽章,桃花眼中第一次彻底失去了所有算计和贪婪的光芒,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骇然。她看着远方那束幽蓝光柱,又低头看了看甲板上那个触手环绕竖瞳的恐怖图案,以及那句“灯塔…是陷阱…”的警告,身体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呼唤…陷阱…它们醒了…”她无意识地重复着日志和警告中的词汇,巨大的财务危机和生存危机如同两只冰冷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格伦德尔大师拄着法杖,苍老的脸上每一条皱纹都刻满了凝重与难以置信:“…违背法则…这完全违背了已知的能量法则!在静默力场的核心区域,怎么可能存在如此稳定的能量源和…声波传递?!除非…除非那力场的源头本身…就是那‘灯塔’?!”

奥克塔维娅歪着头,灰白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光柱,空洞的瞳孔中倒映着幽蓝的光芒,她轻轻用骨锯敲击着船舷,发出沉闷的嗒嗒声,仿佛在尝试为那“汽笛声”配乐,喃喃自语:“…音阶…低于…感知阈值…但…共鸣于…灵魂腐朽之处…这是…安魂曲的…前奏?还是…唤醒沉睡之物的…号角?”

夜影的身影如同凝固的阴影,站在船艏最高处,冰冷的紫眸锐利如刀,试图穿透浓雾看清光柱的源头,但她周身紧绷的肌肉和微微出鞘半寸的弯刀,昭示着她感知到的巨大威胁。亡语教会的告死鸦则彻底失去了踪迹,仿佛被那声汽笛彻底惊走,或者…融入了更深的阴影以待时机。

莱昂·阿波卡利斯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的悸动!那枚被强行封印的“暗影星核”碎片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感召,变得异常活跃,冰冷的虚空之力与那幽蓝光芒产生着诡异的共鸣,试图挣脱束缚!而他头上的星辰蓝金头盔则传来一阵急促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冰凉刺痛,试图压制碎片的躁动。两股力量在他体内再次展开激烈的拉锯战,让他痛苦地闷哼一声,几乎站立不稳。

“莱昂!”星歌连忙扶住他。

“没…没事…”莱昂艰难地摆摆手,强行稳住心神,目光死死盯住那道光柱,“…它…它在呼唤…或者…在警告…”

那汽笛声缓缓平息,但幽蓝的光柱依旧稳定地亮着,如同深渊睁开了一只冷漠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些不速之客。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怎么办?

前进?走向那明显是陷阱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灯塔?去面对那带走了“海螺号”全体船员、让“礁石”女士发出绝望警告的未知恐怖?

后退?离开这片死亡海域,放弃任务,承受商会总部和潮汐姐妹会的怒火(以及天文数字的违约赔偿金),同时永远不知道眼瞳教派到底在这里谋划什么,以及那“灯塔”和“监狱”的秘密?

薇尔娜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进行着激烈的风险收益评估(虽然计算器基本失灵)。最终,对巨额违约金的恐惧和一丝对“远古遗产”残存的贪婪,压过了对未知危险的恐惧。

“…不能退!”她猛地一咬牙,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总部命令是查明真相!潮汐姐妹会的仇必须报!而且…那灯塔能在这里运转,肯定蕴含着我们无法想象的技术!价值…无可估量!风险越高,收益越大!这是商会的信条!干了!”

她强行给自己打气,但颤抖的声线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我同意。”夜影冰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眼瞳的目标就在那里。必须阻止他们。或者…得到他们找到的东西。”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莱昂的胸口,显然对“暗影星核”碎片的状态及其与灯塔的共鸣极为关注。

格伦德尔大师叹了口气:“…我们没有选择。‘海螺号’的惨剧必须查明。如果那真是某种远古监狱的看守被惊醒,整个大陆都可能面临威胁。于公于私,我们都必须前进。但必须万分小心!”

星歌紧张地点点头,握紧了舵轮。奥克塔维娅则显得…异常兴奋?(“…终极死亡的…艺术呈现…近距离…观察…”)

“回‘掘地虫号’!”薇尔娜下令,“调整路线!目标——幽蓝灯塔!全速…不,谨慎前进!所有监测法阵全开!所有武器系统预热!所有防护卷轴准备!该死的…这又要烧掉多少经费!”

众人迅速返回“掘地虫号”。钢铁穿山甲发出低沉的咆哮,六对腹足缓缓沉入那粘稠的、墨色的海水中。令人惊讶的是,这辆为陆地设计的魔改车辆,在布琳的暴力改装下,竟然真的具备了两栖功能,虽然航速慢得感人,如同一个笨拙的金属甲虫在水面上蹒跚前行。

探照灯的光柱刺入浓雾,但能见度极低。魔力监测法阵的屏幕大部分时间一片死寂,偶尔会疯狂跳动,显示出极其混乱、无法解读的能量读数。静默力场的压制感随着深入海域而不断增强,众人感觉像是背负着沉重的铅块潜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掘地虫号”依靠着格伦德尔大师对那幅古老海图记忆和星歌的直觉,朝着光柱的方向艰难航行。周围的海水死寂得可怕,看不到任何鱼类或海藻,只有偶尔漂过的、奇形怪状的苍白浮冰(?)和某种巨大的、缓慢蠕动的阴影在深水中一闪而过,令人毛骨悚然。

航行了一段时间,除了令人不安的寂静和越来越强的精神压迫感外,似乎并无异常。就在众人稍微松懈之际——

咕噜噜…

船体右侧的水面突然剧烈翻涌!一个巨大无比的、苍白肿胀的、仿佛被水泡烂的巨大人形物体,猛地从水下升起!它没有五官,全身覆盖着密密麻麻的、不断开合的贝壳类生物,数十条黏滑的、带有吸盘的惨白触手如同狂舞的巨蟒,向着“掘地虫号”狠狠拍来!

是静默潜猎者的海洋变种?还是某种更古老的恐怖?

“左满舵!规避!”星歌尖叫着猛打方向盘!

“掘地虫号”笨拙地向左倾斜,险险避开主要拍击,但几条触手仍然重重砸在装甲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留下道道粘滑的腐蚀痕迹!

“开火!”薇尔娜肉痛地按下武器按钮!

车顶的多管能量炮喷射出炽热的射线,但在这静默力场中,威力大打折扣,只能在那个苍白巨物身上留下几个焦黑的浅坑,反而激怒了它!更多的触手从水下伸出,缠绕向车辆!

“冰霜新星!”莱昂强忍着力量反噬的痛楚,将所能调动的微薄冰星之力注入战斧,猛地砸向水面!

咔嚓!

一小片海域瞬间冻结,暂时禁锢住了几条触手。但相对于那巨物的庞大体积,效果有限。

夜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舱门闪出,双刀带起道道残影,精准地斩断了几根最危险的触手,粘稠的黑色液体喷溅而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格伦德尔大师吟唱着一个极其简化的防护祷言,勉强撑起一个摇摇欲坠的护盾,抵挡着触手的抽打。

奥克塔维娅则…拿出一个瓶子,试图收集那些黑色液体?(“…强效腐蚀性…蕴含…亡灵怨念…极品炼金材料…”)

战斗短暂而激烈。那苍白巨物似乎智力低下,只是凭借本能攻击,在遭受一定伤害后,便缓缓沉入了墨色的海水中,消失不见。只留下“掘地虫号”装甲上新增的伤痕和消耗不小的众人。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星歌心有余悸。

“…像是…被静默力场扭曲、放大的…远古溺毙者的怨念聚合体…”格伦德尔大师脸色难看地推测,“…这里的环境…正在把死亡本身…具象化成怪物…”

薇尔娜看着武器能量储备下降的警报和装甲维修费的预估,欲哭无泪。

这只是开始。

越靠近那幽蓝光柱,遇到的袭击就越发频繁和诡异。有时是成群结队、如同幽灵般穿过船体、吸取生命能量的半透明水母状生物;有时是从水下射出、能腐蚀金属和肉体的骨刺;有时甚至是直接作用于精神的、令人产生疯狂幻觉的低语…

“掘地虫号”伤痕累累,储备的能量和弹药飞速消耗。每个人都筋疲力尽,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唯有那幽蓝的灯塔光柱,依旧冷漠地指引着方向,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徒劳。

终于,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袭击后,浓雾似乎渐渐稀薄了一些。一座岛屿的轮廓,在灯塔光柱的映照下,缓缓出现在前方。

那并非自然的岛屿。它通体由一种漆黑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岩石构成,形状极其不规则,布满了嶙峋的尖峰和深邃的洞穴。岛屿的中心,矗立着一座巨大无比的、风格极其古老诡异的建筑——那正是幽蓝光柱的源头!

那建筑与其说是灯塔,不如说是一座扭曲的、仿佛由无数巨大骨骼和黑色金属强行糅合而成的巨塔。塔身布满了难以理解的、散发着邪恶气息的浮雕和符文。塔顶并非通常的灯室,而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由幽蓝能量构成的复杂几何晶体!那光柱,正是从晶体中心射出!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在灯塔基座附近的海面上,竟然漂浮着几艘船只的残骸!其中一艘,赫然是潮汐姐妹会风格的快艇!还有几艘…则带有眼瞳教派的标志!

显然,双方都曾抵达这里,并遭遇了不测!

“就是那里!”薇尔娜声音沙哑,眼中混合着恐惧与一丝病态的兴奋。

“掘地虫号”小心翼翼地靠近岛屿,选择了一处相对平缓的黑石滩涂登陆。车辆冲上滩涂,履带式腹足在黑色岩石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众人全副武装,警惕地下了车。脚下的黑色岩石冰冷刺骨,仿佛能吸取热量。空气中的静默力场强大到了极致,格伦德尔大师几乎无法调动任何魔力,连奥克塔维娅的亡灵之力都变得滞涩不堪。唯有夜影的武技和莱昂体内那躁动不安的星辰碎片之力,还能勉强运转。

那幽蓝的光柱近在咫尺,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冰冷的色调。那来自灯塔的、低沉的、规律的嗡鸣声,仿佛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

“看那里!”星歌突然指着灯塔基座方向。

只见在基座的一个巨大入口处,散落着一些潮汐姐妹会制式的装备和…眼瞳教派的破碎法器!还有激烈战斗留下的痕迹!一道巨大的、仿佛被强行撕裂的金属闸门敞开着,露出后面向下延伸的、深不见底的黑暗阶梯入口。入口边缘,残留着一些…巨大的、非人的爪痕和…冰冷的、粘稠的黑色液体。

“他们…进去了…”夜影低声道。

“…也…被困在里面了?或者…”格伦德尔大师没有说下去。

薇尔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恐惧,掏出了所有能用的照明和探测设备(租金昂贵!):“…走!进去!无论如何,必须找到‘礁石’女士或者眼瞳的线索!注意警戒!莱昂,你的碎片感应最灵敏,走前面!夜影,你断后!奥克塔维娅…你别乱碰东西!”

众人组成战斗队形,小心翼翼地踏入那漆黑的入口。

阶梯向下延伸,深入山腹。墙壁是冰冷的黑色岩石,上面雕刻着更多令人不安的浮雕,描绘着一些被囚禁在星辰中的扭曲生物、以及一些穿着古老铠甲、手持奇异武器、与不可名状之物战斗的身影…仿佛在诉说着这座“灯塔”的真正历史。

莱昂胸口的碎片悸动得越来越厉害,头盔传来的警告刺痛也越发频繁。他感觉自己仿佛正在走向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