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者号”和“海狐号”如同两条被巨浪拍晕的鱼，拖着狼狈不堪的舰体，在死一般的沉寂中，缓缓驶离了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昂贵净化”的海域。海底那个被“泰坦级矿脉紧急净化桩”硬生生炸出来的、边缘呈现琉璃化的恐怖深坑，如同一个巨大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短暂却惊心动魄、且代价高昂的冲突。
舰桥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布琳·熔火之心双手抱胸，火焰般的眉头紧紧锁死，独眼死死盯着战术屏幕上残留的爆炸数据回放和那片被彻底抹去的矿脉区域，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发出沉闷的哒哒声。她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混合着肉痛、后怕和极度不爽的暴躁。“妈的…虚空污染…还是活性渗透型的…这帮该被扔进锻炉回炉的混沌杂碎…”她低声咒骂着，声音如同砂轮摩擦，“…五十万金币一发‘大炮仗’…炸得倒是挺爽…就是这账单…”
她猛地扭头，看向旁边正对着魔法记账板、脸色苍白、手指微微颤抖的薇尔娜·灼鳞：“喂！小狐狸！这笔账怎么算？！这可不在老娘的计划预算里！是你们情报工作不到位，没提前发现矿脉被污染了！这额外的‘净化费’和矿脉损失，总不能全算在老娘头上吧？！”
薇尔娜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桃花眼中瞬间蓄满了“委屈”和“难以置信”，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当然是装的）：“布琳姐姐~您这话可就太伤妹妹我的心了~这虚空污染隐藏得如此之深，连您的顶级探测设备都没提前发现，我们商会这点微薄的人力物力，又怎么可能预知嘛~这分明是不可抗力的‘天灾’~按照行业惯例和我们的合作协议，这种突发性的、非人为的勘探风险，损失应该…共同承担才对呀~”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在记账板上操作，将“矿脉净化及损失费用 - 5，500，000 G”这一项，用极其醒目的红色字体，标注为“待分摊 - 争议项”。
“共同承担个屁！”布琳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工程靴狠狠跺在金属甲板上，“协议里可写了！因甲方（商会）提供的基础情报严重缺失或错误导致的额外支出，由甲方全额承担！这矿脉底下埋着这么大一坨虚空屎盆子，你们之前的勘探报告里连个屁都没提！这责任你们甩不掉！赶紧给总部打报告申请专项应急资金！不然老娘现在就停工！这破矿谁爱挖谁挖去！”
“哎呀呀~姐姐您消消气嘛~”薇尔娜立刻换上一副甜得发腻的笑脸，凑上前试图给布琳捏肩膀（被对方嫌弃地躲开），“申请资金当然要申请~但流程总需要时间嘛~眼下勘探刚有突破性进展（虽然方式激烈了点），正是乘胜追击的关键时刻，怎么能停工呢？您看这样行不行，这笔费用呢，先暂时挂在项目的‘特别风险准备金’里，我以个人信誉担保，全力向总部争取全额报销！在此期间，您的一切合理开销，妹妹我都给您开绿灯，优先结算！怎么样？”她熟练地使用着“拖延”和“画饼”大法。
布琳狐疑地瞪着她：“…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最后这笔钱摊到老娘的研发经费上，我就把你的狐狸尾巴拧下来塞进锅炉里当燃料！”
“放心放心~姐姐的信誉，妹妹我还是信得过的~”薇尔娜拍着胸脯保证（心里盘算着怎么从其他地方把这笔钱省出来或者转嫁出去），同时悄悄给莱昂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准备好吃苦背锅吧，小合伙人。
莱昂·阿波卡利斯站在一旁，听着这两位“合伙人”为天价账单争吵，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麻木了，只剩下一种深深的、无力的窒息感。五百五十万…这个数字如同梦魇，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袋冰冷的魔法币，那原本以为是一笔巨款的“分红”，此刻在这笔天文数字的亏损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
他怀中的“观星遗骸”传来微弱却持续的悸动，不再是警示危险，而是一种…沉郁的、带着悲伤和净化的共鸣。它似乎对那被虚空污染又强行净化的矿脉区域，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感应。
“布琳大师，”莱昂忍不住开口，试图将注意力拉回技术层面，“刚才那种虚空污染…究竟是什么？它似乎能侵蚀甚至转化耀星辉晶的能量…”
提到技术问题，布琳的暴躁稍缓，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哼，你小子倒是问到点子上了。那不是普通的虚空能量泄露，是高度凝练的、带有极强侵蚀性和…某种邪恶意志的‘虚空源质脓疮’！它就像矿脉里的癌细胞，不仅能污染能量，还能扭曲物质结构，甚至…孵化出刚才那种恶心的能量幽灵！看那活跃程度，这‘脓疮’在矿脉里埋藏的时间绝对不短了，甚至可能比那条矿脉本身还要古老！妈的…这下麻烦大了…”
“比矿脉还古老？”莱昂心中一凛，“难道这条矿脉的形成本身就…”
“有可能！”布琳打断他，独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说不定这条超级矿脉，就是远古时期某个虚空裂缝被强行封印后，其逸散的能量与地脉星辰力结合形成的特殊地质构造！那个‘深渊之喉’守护者，守护的可能不光是矿脉，更是那个被封印的裂缝本身！我们之前取走的‘钥匙’，还有这次的钻探，可能…削弱了封印？”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背后都升起一股寒意。
“必须立刻对整条矿脉进行全面的虚空污染扫描！”布琳斩钉截铁地说道，“‘碎星者号’的深层次能量透视阵列应该能办到，但这需要时间，而且能耗极高…薇尔娜！这笔扫描费…”
“扫！必须扫！费用记项目账上！”薇尔娜立刻表态，虽然肉痛，但她知道这关乎矿脉存亡和未来更大的收益（或亏损），“需要多久？”
“全面扫描的话…至少需要48小时不间断作业，能耗嘛…大概相当于一座中等城市一个月的魔法消耗总量吧~”布琳报出一个让薇尔娜眼前一黑的数字。
“…扫！”薇尔娜咬着牙挤出这个字，又在记账板上狠狠记下一笔。
“扫描期间，所有钻探作业暂停。”布琳下令，“安保等级提升至最高！所有单位轮班值守，一旦发现任何异常污染迹象，立刻报告！老娘可不想再浪费一枚五十万的‘大炮仗’了！”
舰队在相对安全的距离外悬停，布琳坐镇“碎星者号”，开始调动战舰上那套复杂而昂贵的深空\/深地能量透视阵列，对准了下方的“海豚之泪”矿脉。巨大的能量聚集器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道道无形的扫描波束如同巨网般笼罩向矿脉。
等待是漫长而煎熬的。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生怕扫描仪再次响起刺耳的警报。
莱昂没有回到“海狐号”，而是被布琳留在了“碎星者号”的舰桥旁听——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观星遗骸”对能量异常敏感，可以作为辅助参考；另一方面，布琳似乎觉得使唤这个“便宜合伙人”比跟薇尔娜扯皮要轻松点。
趁此机会，莱昂仔细观察着这艘充满矮人工业美学的强大战舰和布琳带来的专业团队。那些沉默寡言、效率极高的矮人工程师学徒，那些精密而强大的勘探和防御设备，都让他大开眼界，同时也更深切地体会到“海豚之泪”矿脉开发项目的庞大规模和…烧钱速度。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误入了巨兽战场的蚂蚁，每一步都战战兢兢。
期间，奥克塔维娅通过通讯器怯生生地询问，是否需要她帮忙“安抚”一下可能存在的、受污染能量影响的“亡灵居民”，被布琳一句“给老娘老实待着！别再搞出什么亡灵摇滚音乐会！”给吼了回去。
星歌则负责保持两艘船的通讯畅通和基本警戒，小脸上写满了紧张。
薇尔娜则把自己关在临时通讯室里，不停地通过魔法传讯与商会总部和银扉城联系，显然是在全力运作，试图解决那笔巨额意外支出的分摊问题，从她偶尔传出的、提高了音量的争论片段来看，进展似乎并不顺利。
漫长的48小时终于过去。
当扫描倒计时归零，主屏幕上开始缓缓呈现出经过超级计算核心处理后的矿脉全息能量图谱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图谱显示，整条“海豚之泪”矿脉如同一条沉睡的蓝色光龙，但其内部，却如同患上了严重的“传染病”，散布着数十个大小不一、颜色深邃近黑的污染点！这些污染点如同附骨之疽，深深嵌入矿脉的能量循环节点之中，不断散发着微弱的虚空波动，侵蚀着周围的耀星辉晶！最大的一个污染点，甚至比他们之前遭遇的那个还要庞大，位于矿脉最深处，几乎与那个被怀疑是虚空裂缝封印核心的区域重叠！
“果然…”布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整个矿脉就是一个巨大的、处于微妙平衡中的‘封印能量转换器’！这些污染点就是漫长岁月中，封印松动或能量泄漏形成的‘溃烂点’！我们之前的钻探和爆炸，虽然清除了一个点，但可能惊动了其他点，甚至…加速了它们的活性化！”
“能…能净化吗？”莱昂声音干涩地问。
“净化？说得轻巧！”布琳哼了一声，“对于小型的、浅层的污染点，或许可以用高纯度正能量冲击或者类似奥克塔维娅那种…呃…‘精神污染’法去中和。但对于这些大型的、尤其是深层的…”她指着那个最大的污染点，“…常规方法根本无效！除非能把整片矿脉连同，进行加固和净化！”
“封印核心？”莱昂心中一动，“会不会就是…‘深渊之喉’守护者？或者…我们之前取走的那个‘钥匙’？”
“守护者更像是封印的‘打手’和‘警报器’。”布琳分析道，“那个‘钥匙’…倒更像是一个…‘能量调节阀’？它或许能控制守护者和矿脉的部分能量流动，但对深层封印和这些顽固污染，效果恐怕有限。”她烦躁地揉了揉额头，“妈的…这已经超出矿业勘探的范畴了，涉及到上古封印和虚空战争…得加钱！得加很多很多钱！还得找专业的‘古迹修复’和‘虚空防疫’团队！那帮神棍和法师收费可比老娘黑多了！”
薇尔娜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舰桥，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能量图谱，她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桃花眼中更多的是一种被巨大挑战激起的、极度兴奋的光芒：“…古迹修复…虚空防疫…专业团队…我明白了！”她猛地一拍手，“这不是灾难！这是…巨大的商机啊！布琳姐姐！您想，如果我们能独家掌握净化并安全开采这种被污染星脉的技术，那全大陆有多少类似的高风险、高收益矿脉等着我们去‘拯救’？这简直是…一片蓝海市场！不！是星辰大海！”
布琳：“…” 她看着瞬间进入“商业妄想”状态的薇尔娜，一时竟无言以对。
“对！就这么办！”薇尔娜越说越兴奋，立刻在记账板上疯狂记录，“…成立‘星脉净化与安全开采’事业部！聘请格伦德尔大师为首席技术顾问（用矿脉分红抵顾问费）！邀请银扉城精灵法师团和…嗯…看看哪个神殿的圣骑士团最近缺钱（打折雇佣）！采购大批量‘圣水’和‘净化符文’（批量订购享受批发价）！研发基于耀星辉晶能量的‘便携式净化炮’（申请研发经费）！将‘海豚之泪’项目升级为…‘示范性污染矿脉治理与综合开发项目’！向大陆各大势力和矿业行会推广我们的‘一站式解决方案’！收费模式采用‘基础服务费+净化成果分成+长期维护合约’！完美！”
莱昂和布琳目瞪口呆地看着薇尔娜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构思出了一个庞大的、听起来似乎可行、但绝对烧钱烧到令人发指的新商业计划！
“等…等等！”莱昂终于忍不住打断她，“这…这得投入多少钱？！我们的债务已经…”
“投资！亲爱的！这是战略投资！”薇尔娜双眼放光地看着他，“前期投入是大一点，但一旦成功，回报是千百倍的！到时候，你这点债务…算个零头！而且，你这‘观星遗骸’和与星辰能量的亲和力，简直就是为我们这项新业务量身定做的‘核心技术’！你将成为新事业部的‘首席净化师’！地位崇高！分红丰厚！”
莱昂：“…” 他感觉自己又被画了一张更大、更遥不可及的大饼。
布琳倒是摸着下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嗯…‘便携式净化炮’？这个点子倒是不错…或许可以用‘泰坦净化桩’的技术进行小型化改良…能源就用耀星辉晶本身…虽然效率低点，但成本应该能控制…值得研究…”
眼看两位“合伙人”即将一拍即合，踏上一条更加疯狂的烧钱…呃，创新之路，莱昂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主屏幕上的能量图谱突然又闪烁了一下，在那个最大的污染点深处，扫描阵列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与周围虚空污染格格不入的…银白色能量反应？那反应一闪即逝，仿佛幻觉。
“嗯？”布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异常，“刚才那是什么？能量图谱回放！慢速！放大！”
技术员立刻操作。画面回放，放大。在那一片深邃的污秽黑暗中，确实有一个微小的、几乎被淹没的银白色光点，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其能量签名…古老、纯净、带着一种…神圣的封印气息？
“那是…”莱昂怀中的“观星遗骸”也传来一丝微弱的、带着好奇与亲近感的悸动。
“难道是…当年封印裂缝时留下的…某件圣物？或者…封印核心的碎片？”布琳眼中爆发出精光，“如果能把那东西弄到手，说不定能省下天价的净化费用！”
“定位坐标！能弄到更清晰的图像吗？”薇尔娜也急切地问道。
“不行，干扰太强了，深度也太深。只能确定大概方位。”技术员摇头。
“足够了！”布琳猛地一拍控制台，“准备‘深渊潜航者’深潜器！老娘要亲自下去看看！”
“太危险了！”莱昂脱口而出，“那里是污染最严重的区域！而且靠近可能的裂缝！”
“富贵险中求！”布琳浑不在意，“再说了，老娘这套‘熔火之心VII型’深潜装甲可不是吃素的！区区虚空污染，只要不是刚才那种‘脓疮’爆发，短时间内还奈何不了我！薇尔娜！准备一份‘高风险深潜勘探补充协议’！奖金翻三倍！出了事抚恤金翻五倍！记项目账上！”
薇尔娜：“…” 她突然觉得刚才的商业蓝图有点烫手。
一小时后，经过紧急检修和充能，一艘造型如同钢铁巨鲨、通体覆盖着厚重附魔装甲、背后连接着粗大能量管线的小型深潜器——“深渊潜航者”，从“碎星者号”底部缓缓释放，如同滴入墨汁的银珠，沉向那幽暗深邃、危机四伏的海沟。布琳亲自驾驶，莱昂则作为“能量感应顾问”被强行塞进了副驾驶舱（薇尔娜美其名曰“人才培养与风险共担”）。
深潜器内部空间狭窄，充满了机油和臭氧的味道。各种复杂的仪表和魔法屏幕闪烁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布琳熟练地操控着潜航器，如同驾驶着自己的手臂，不断规避着水下暗流和能量乱礁。
越往下，光线越暗，周围海水的压力也越大，能量环境越发混乱狂暴。潜航器的护盾不断发出被能量粒子撞击的噼啪声。莱昂手中的“观星遗骸”震动得越来越厉害，既有对周围污染的排斥，也有对深处那微弱纯净能量的渴望。
终于，他们接近了那个最大的污染点区域。透过潜航器的强光探照灯，可以看到前方的海床和岩壁上，覆盖着一层令人不适的、仿佛拥有生命的漆黑粘稠物质，正是虚空污染实体化的表现！它们如同沥青般缓缓蠕动，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同化、腐蚀。一些被污染的能量幽灵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嘶嚎。
“真他娘的…恶心！”布琳骂了一句，操控潜航器小心翼翼地绕开主要的污染聚集区，朝着探测到的银白光点大致方位前进。
导航变得极其困难，能量干扰让大部分仪器失灵，只能依靠莱昂的“观星遗骸”进行模糊指引。
“左偏十五度…慢一点…珠。
布琳依言操作，潜航器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缓缓深入一片由巨大扭曲晶簇构成的、仿佛迷宫般的区域。
突然，“观星遗骸”传来一阵强烈的、指向明确的悸动！
“就在前面！那个巨大的蓝色晶柱后面！”莱昂急声道。
布琳立刻操控潜航器绕过那根巨大的、内部却隐隐有黑丝蔓延的晶柱。
探照灯光芒照亮了晶柱后的景象——
那是一个不大的海底洞穴入口。洞穴周围，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虚空污染！一层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银白色光晕笼罩着洞口，将那些蠕动的漆黑物质牢牢阻挡在外！光晕的来源，正是洞穴深处，那个静静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的物体！
那是一枚…约有人头大小、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银白色金属打造、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古老、流淌着纯净神圣能量的符文…造型如同一枚巨大泪滴的…吊坠？
它散发出的能量温暖而强大，带着一种镇压邪祟、净化虚空的绝对秩序感！正是它，在如此污秽的环境中，硬生生撑开了一片小小的净土！
“就是它！”布琳和莱昂同时惊呼！
“快！想办法把它弄到手！”布琳兴奋道，操控机械臂试图靠近。
然而，就在机械臂即将触碰到那银白光晕的瞬间——
嗡！！！
那泪滴吊坠猛地一震！表面的符文瞬间亮起！一道凝练的银白色光束猛地射出，精准地击中了机械臂！
咔嚓！
昂贵的合金机械臂瞬间被洞穿、瓦解！仿佛被某种极致的力量直接分解成了最基础的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