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甬道内,时间与空间都仿佛凝固了。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脚踩在厚重灰尘上发出的细微沙沙声,以及石辰阳因强忍伤痛而不时泄出的沉重喘息,在绝对的黑暗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混浊不堪,弥漫着千年尘埃的陈腐气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极淡、却挥之不去的阴冷煞意,仿佛这条甬道本身,早已被那种邪恶力量缓慢渗透。两侧粗糙的岩壁触手冰凉,上面布满了湿滑的苔藓与不明的粘液,偶尔还能摸到一些早已风干、辨认不出原貌的虫壳或是更令人不安的细小骨殖。
石辰阳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丹田气海空空荡荡,原本奔腾如江河的石皇真气,此刻只剩下几缕细若游丝的能量在艰难维系,连维持灰白之眸的洞察都变得异常吃力,视野边缘开始阵阵发黑。他不得不将大部分神识收拢,专注于探知前方十丈内的路径与可能存在的危险,剩余的精力则死死锁定着走在最前面的刘明。
刘明的背影在黑暗中微微佝偻着,步伐僵硬,每一步都迈得异常艰难,仿佛脚下不是积尘的甬道,而是烧红的烙铁。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道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芒刺,扎在他的背心。
“镇煞碑…基底…”石辰阳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刘明,到了现在,你还要隐瞒什么?那半卷构建图,当真只记载了入口和终点么?还是说…你与那镇煞碑,本就有着不为人知的关联?”
刘明的脚步猛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扶住湿冷的岩壁,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内心的堤坝正在崩溃。黑暗中,传来他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声。
“我…我…”他哽咽着,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芸娘和孙小果架着苏婉,紧张地停下脚步,不安地望向声音来源。她们虽然看不清,却能听出刘明话语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石辰阳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灰白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两点寒星。他需要真相,尤其是在即将抵达那个可能更加危险的终点之前。
“那图…那图不止半卷…”刘明终于崩溃了,语无伦次地开始诉说,“是我…是我祖父留下的…他…他曾是参与建造沉沙营初期阵法的阵法师学徒之一…那图上…还标注了…标注了如何利用地脉残力,暂时…暂时引动镇煞碑残余威能,形成一个…一个临时的庇护所的法子…”
“庇护所?”石辰阳心中一动,这听起来似乎是好事。
“是…是的…”刘明的声音带着哭腔,“但…但那图纸最后,还有…还有一段被污血浸染、我多年后才勉强破译出的残缺警告…上面说…说镇煞碑镇压的并非普通地脉煞气…其基底深处…锁着…锁着一缕上古时期被击溃的‘煞魔’残魂!任何试图引动碑文力量的行为…都可能…都可能惊扰那缕残魂,甚至…成为它脱困的媒介!”
煞魔残魂!
石辰阳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难怪那噬灵煞气如此诡异难缠,拥有活性与意志!原来其源头,竟是一缕被镇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上古魔头残魂!沉沙营建立的真正目的,恐怕就是为了看守这处封印!而所谓的煞气泄露、矿脉异变,不过是那残魂历经漫长岁月后,一丝力量逸散,或是封印松动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