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明白，此事我会亲自留意。”周婉娘应下，又道，“另外，他们若想在原料上卡我们脖子，也得早做防备。我们的蚕丝多来自京畿和山东，与江南关联不大，但染料和一些辅料，部分需从江南采购。”
“让福伯和孙管事梳理一下供应链，寻找替代的供货渠道，或者加大库存。”王明柱吩咐道，“我们不能把命脉握在别人手里。”
压力如同无形的阴云，开始笼罩在王家上空。这不再是市井无赖的骚扰，而是来自一个庞大利益集团的正式觊觎。
傍晚，王明柱特意去了七姨娘芸娘和八姨娘翠儿的院子。两个小姑娘正在灯下对着织机研究新的提花技术，神情专注。见到王明柱，她们连忙起身。
“相公。”
“相公。”
王明柱看着她们年轻却认真的脸庞，心中微暖。他检查了一下她们织出的新花样，赞许了几句，随后状似无意地问道：“近日工坊里可有什么生人找你们打听过织机或者技术上的事？”
芸娘想了想，摇头：“没有。工坊里的师傅们都很好，知道我们在学艺，都肯指点，但从不对外人多说工坊里的事。”
翠儿也道：“是啊，孙管事管得可严了，生人根本进不了核心工区。”
王明柱点点头，稍稍放心。内部暂时还算稳固。
他又去看了看林红缨训练的那支新小队。十几个精壮小伙子正在林红缨的指挥下练习擒拿格斗，动作狠辣，眼神锐利，已初具雏形。
“相公，再给我一个月，这支小队就能派上些用场了。”林红缨抹了把汗，自信地说道。
“辛苦你了，红缨。”王明柱看着这支即将成型的力量，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夜深人静，王明柱独自在书房，对着烛光出神。江南织造局，这个对手比赵蟠之流难缠得多。他们有权，有钱，有资源，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正面冲突，王家毫无胜算。
唯一的优势，或许就是他超越这个时代的技术理念，以及……身边这些看似柔弱，却各怀绝技、愿意与他共同进退的家人。
他铺开纸张，开始重新审视工坊的发展规划。必须更快地推出更具竞争力的产品，巩固市场地位；必须更深入地与工部、甚至兵部建立联系，寻求官面上的庇护；也必须……加快那支暗处力量的建设。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屋檐，仿佛战鼓的前奏。王明柱知道，与江南的风云，已然开启。他吹熄烛火，融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眼中坚定的光芒，如同暗夜中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