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卷着雪沫,敲打着窗棂,却吹不散王府内愈发浓重的年节气息。府内各处张灯结彩,下人穿梭往来,准备着祭祀祖宗的供品和过年的一应物事,空气中弥漫着糕点的甜香和淡淡的硝烟味(准备鞭炮所致)。
书房里,炭盆烧得旺旺的。王大柱正与周婉娘、福伯核对年终的总账。算盘珠子噼啪作响,账册翻动,一项项收入支出清晰明了。
“少爷,大奶奶,”福伯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指着最后汇总的数字,“今年咱们王家,刨去所有开销、工钱、原料、扩建及各项打点,净利比去年翻了三番还多!尤其是‘混纺’布和‘仿葛呢’,占了大利头。北地商路稳固,海外那条线也开了个好头。库银充盈,足够咱们过个肥年,也能支撑来年更大的投入。”
周婉娘也含笑点头,看向王大柱的目光带着钦佩与自豪。这一切,都是在相公的带领下实现的。
王大柱看着那喜人的数字,心中亦是欣慰,但并未自满。他合上账册,对福伯道:“福伯,辛苦了。府中上下,包括工坊所有工匠,年终赏银按先前议定的双倍发放。让大家也过个好年。”
“哎!老奴代大家谢过少爷!”福伯喜滋滋地应下,这赏格可是极为丰厚了。
“婉娘,年礼都备妥了?”王大柱又转向周婉娘。
“都已备齐。”周婉娘回道,“工部崔侍郎、五城兵马司李大人等处,按相公吩咐,礼数周到却不扎眼。往来商户、北地合作商号,也都依例送了节礼。便是江南织造局那边……妾身也以王府名义,送了一份寻常节礼。”
提及江南织造局,王大柱眼神微动。苏静蓉前日刚回报,江南织造局高价收购羊毛的行动仍在继续,似乎还从西域请来了几位据说擅长毛纺的匠人,看来是铁了心要攻克“呢绒”技术。
“送一份也好,显我王家气度。”王大柱淡淡道,“他们走他们的路,我们稳扎稳打便是。我们的优势在于技术积累和成本控制,非一朝一夕可超越。”
正事议定,王大柱信步来到后院。雪已停,院中积雪被下人清扫出几条小道。林红缨正带着几个护卫在雪地里演练合击之术,呼喝声在清冷的空气中格外响亮。见到王大柱,她收势跑来,鼻尖冻得通红,却精神奕奕:“相公!下雪天正好练耐寒!这帮小子,越来越有样子了!”
王大柱看着她活力四射的样子,笑道:“辛苦了,年下也让兄弟们好好歇歇。”
“晓得!”林红缨爽快应道。
转过回廊,便听到厢房里传来芸娘和翠儿的争执声。
“……这个‘万’字不断头的纹样,用在‘仿葛呢’的衣缘上定然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