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忙碌了一天的王大柱回到府中,感到些许疲惫,但精神却颇为亢奋。晚膳时,他简单说了说工坊的进展,王老抠听闻“多劳多得”还要发“奖金”,习惯性地肉痛了一下,但想到那高出三成的定价,又把话咽了回去,只嘟囔着“可别亏本”。
用过晚膳,王大柱照例准备去书房处理些文书,苏静蓉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相公,有消息。”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王大柱会意,与她一同进入书房,关上房门。
“查到指使巡检司拦车的人了?”王大柱问道。
苏静蓉摇头:“并非永昌布号,也非漕帮残余。”
王大柱眉头一挑:“哦?另有其人?”
“是城南‘隆昌号’的东家,钱友德。”苏静蓉道,“隆昌号也做布匹生意,规模不如永昌布号,但据说其背后东家与某位吏部官员有亲。他似乎是见我们与内务府搭上线,心生忌惮,又想趁机打压,故而使了这等手段。”
“隆昌号……钱友德……”王大柱将这名字记下。看来,王家的崛起,触动的不止永昌布号一家的利益。这京城的商场,果然是一环套一环。
“还有,”苏静蓉继续道,“我查了那韩立的落脚点,他行事谨慎,接触的人不多,但其中有一人,是‘四海货栈’的掌柜。这四海货栈明面上做南北货生意,暗地里……据说与边军有些不清不楚的往来。”
边军!王大柱心中一震。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苏静蓉的证实,还是感到一丝凛然。与边军牵扯,这生意的风险和机遇,都比预想的更大。
“我知道了,静蓉,辛苦了。”王大柱沉声道,“继续留意隆昌号和四海货栈的动向,尤其是那个韩立,我要知道他每一次出入京城接触了哪些人。”
“明白。”苏静蓉点头,身影再次融入阴影之中。
书房内恢复了寂静,王大柱独自坐在灯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内有隆昌号这等暗中使绊子的同行,外有神秘莫测、可能与边军有关的北地客商,这盘棋越来越复杂了。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自己这些时日因为频繁接触织机和工具而略显粗糙的手指上,眼中却毫无惧色,反而燃起更强的斗志。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只能遇水搭桥,逢山开路。他现在的根基还浅,必须更快地积累资本,壮大自身。而这工坊的革新,便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