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
他冲出了窝棚。
残豹靠在不远处,看着赫夜匆忙的背影,又瞥了一眼窝棚方向,嗤笑一声,对旁边包扎好伤口的阿灰低语:“瞧见没?那小狼崽子,魂儿都快被勾没了。”
阿灰阴沉地盯着窝棚,舔了舔犬齿:“一个傻子……”
“傻子?”残豹浑浊的眼睛眯了眯,“你见过哪个傻子,抠人专往伤口上抠?说话条理突然变清晰的?”
阿灰一愣。
残豹用棍子点了点地:“瞧着吧,这流放之地,要不太平喽。”
窝棚里,明窈看着赫夜消失的方向,眨了眨眼。
她低头,对怀里的小羊崽说:“他,找水,慢。笨。”
小羊崽懵懂地点头:“赫赫,笨。”
啾啾飞回来,小心翼翼地落在明窈膝盖上,试探着问:“窈窈啊……你,你怎么突然能说这么多字了?”
明窈伸手,戳了戳啾啾圆滚滚的肚子,答得理所当然。
“你,也,笨。”
啾啾:“……”
另一边的赫夜当他绕到流放之地相对“繁华”一些靠近那条土路的边缘地带时,几个陌生的身影和对话引起了他的警觉。
那是三个穿着不像本地流浪者的兽人,他们拦住一个路过的老兽人,手里拿着一张兽皮纸,正在询问着什么。
“……见过这个雌性吗?黑发,眼睛很亮,可能……这里有点问题。”其中一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探询。
赫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他清晰地看到,那兽皮纸上用粗糙的线条勾勒出的,正是明窈的脸!
画像下的“傻子”字样格外刺眼。
他的心猛地一沉。
这些人是谁?为什么在找主人?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攫住了赫夜。
他没有丝毫犹豫,悄无声息地折返回了破窝棚。
“主人。”他冲到坐在干草堆上、依旧眼神空洞的明窈面前,声音因为急促而显得有些沙哑。
明窈茫然地抬起头。
赫夜单膝跪地,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幽绿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焦灼:“有人……在找您。拿着画像。”
他言简意赅,但紧绷的身体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明窈空洞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
残豹突然出声:“雌性可不能白吃白住”。
几个原本瘫着的兽人坐直了些,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角落里的“明窈”。
阿灰舔着后槽牙,眼神在“明窈”刚洗干净的脸上转了一圈,又落到赫夜紧绷的背上,嗤笑一声。
赫夜没回头,但挡在“明窈”前面的脊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残豹拄着棍子,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老规矩,想留下,雌性也得干活。明天,‘上面’有批废料要分拣,她去。”
“她是个傻子!”赫夜猛地转头,绿眼里压着火。
“傻子也得动!”残豹的棍子敲了敲地面,发出沉闷的响,“不动,就带着你的傻主子和羊崽滚蛋!”
空气凝固了。
“明窈”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停下啃面包的动作,茫然地看看残豹,又看看赫夜紧绷的侧脸。
小羊崽害怕地往她怀里缩。
赫夜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陷进掌心。
他知道残豹没说错。
在这鬼地方,没有白得的庇护。
可他不能让主人……
“我去。”
一个含糊却清晰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看向声音来源。
“明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脸上还沾着面包屑,眼神依旧空洞,却直直看着残豹:“我……干活。”
赫夜瞳孔骤缩:“主人!”
“明窈”没理他,依旧看着残豹,重复:“干活。”
残豹眯了眯眼,打量她片刻,哼了一声:“算你还没傻透。明天天亮,跟队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