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身体停在半空,黑线穿过胸膛,又从背后抽离。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手指微微蜷了一下。那股力量没有再推进,也没有收回,像是在等待什么。
荒山上的风卷着灰烬打转,魔气团开始向内塌陷。原本翻涌的黑雾失去了方向,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点点缩回中心。屏障内的光幕还在颤动,但撞击的频率已经降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伤口,血没流出来,皮肤表面结了一层暗色的膜。眉心的契约纹路已经变回血红,裂痕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线,隐隐发烫。他知道这具身体撑不了多久,可意识还清醒。
他动了动肩膀,整个人从空中坠落,砸进焦土里。地面裂开几道缝,他靠着双臂撑起上身,膝盖跪进碎石中。呼吸很浅,每一次吸气都像有砂纸擦过喉咙。
远处,上官玥还站在屏障边缘,剑插在光幕裂缝处,双手紧握剑柄。她的脸苍白得厉害,嘴唇干裂,可她没有倒。她看着这边,目光没有移开。
江临渊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了灰和血。他慢慢站起来,脚步不稳地往前走。每一步踩下去,地面就发出轻微的碎裂声。他走过残魂爆裂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小片灰白的痕迹,像烧尽的纸屑。
就在那堆灰烬中央,一块玉简静静浮着,离地三寸,不动也不沉。它通体青黑,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看不出是哪种文字。周围没有灵气波动,也没有危险的气息,但它就是存在,仿佛一直等在这里。
系统界面跳了出来:【检测到玄天宗核心机密】。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伸手去拿。
指尖碰到玉简的瞬间,脑袋里像被人敲了一记铜钟。嗡的一声,眼前发黑。他咬牙站着,没松手。信息不是通过眼睛读取的,而是直接灌进识海,一段一段地展开。
“双生子乃天道选中的承劫者。”
这句话出现时,他胸口的旧伤突然刺痛。不是契约带来的那种灼热,是更早之前的,高中那次救人留下的疤,在皮肉深处抽搐了一下。
“血契实为封印机制。”
他又晃了一下,扶住额头。这次看到的画面不一样。不是文字,是碎片化的场景——一座石殿,两道身影并肩而立,一人背对,一人面向大门。他们身上缠着红色的线,线的另一端连入地下。地面裂开,涌出黑气,那两人同时抬手,将某种东西压进胸口。
画面断了。
他喘了口气,发现自己已经单膝跪地。玉简还在手里,温度很低,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他把玉简翻过来,背面多了一行新浮现的字:“解开封印者,必承其祸。”
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原来如此。
他一直以为血契是秦无涯种下的控制手段,是为了抽取他的灵力,是为了操控签到系统。可现在他知道错了。血契不是武器,是锁链。锁的是他体内的东西,不是他这个人。
秦无涯也不是主谋。
他是守门人,或者说是看守者。他用自己的方式拖延时间,用残魂引爆魔气团,逼他出手,逼他走到这一步。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筛选。
他慢慢站起身,把玉简塞进卫衣内袋。布料摩擦伤口,疼得他皱了下眉。他不再去看屏障那边的上官玥,而是抬头望向天空。
云层还没有散。
但有一处地方,颜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偏深,像是被墨汁浸透的纸。那里没有风,也没有雷声,可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就在这时,上官玥那边传来一声轻响。
她的剑胚震动了一下,剑身发出一声短促的鸣音。那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荒山上格外清晰。紧接着,剑尖缓缓抬起,不再是插在光幕里,而是自己动了,指向天空。
她没用力。
是剑自己在动。
江临渊看着那把剑,又看向天空中那片深色的云。他忽然明白过来,那不是云。
那是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