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水漫过鞋面,冰凉的触感从脚底窜上来。江临渊没停下,背着陈慕白继续往前走。头顶是低矮的岩壁,两侧石墙潮湿,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他左手握着破甲锥探路,右手从背包侧袋抽出那半截燃烧过的香。
香身泛出微弱青光,照亮前方不足两米的距离。
陈慕白靠在他肩上,呼吸断断续续。江临渊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慢慢变冷,衣服被血和汗浸透,贴在皮肤上。他把人往上托了托,脚步放稳,一步一步踩在湿滑的地面上。
滴水声还在响,节奏不变。
走了十几步,青光映出一道裂缝。石壁向内凹陷,形成一个浅坑。坑里坐着一个人影,背靠着岩壁,双手交叠护在胸前。
是罗天成。
他的脸很平静,像是睡着了。可眼睛闭着,嘴唇发白,没有一丝活气。江临渊走近两步,看清他掌心里的东西——半枚镇龙印,表面有红纹流动,像血管一样搏动。
血玉髓突然发烫。
他低头看去,发现印章上的纹路和血玉髓边缘的刻痕完全吻合。两者之间有种说不清的联系,仿佛本该是一体。
他伸手想去碰印章,指尖刚靠近就被一股力量弹开。
“别碰。”
声音从肩上传来。陈慕白睁开了眼,瞳孔涣散,说话含糊:“那是……我的东西。”
江临渊一愣,“你说什么?”
陈慕白没回答。他抬起手,抓住江临渊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伤者。他的手指颤抖着,慢慢伸向镇龙印。
就在他指尖触到印章的瞬间,眼前景象变了。
荒山,夜雨,一座倒塌一半的庙宇。两个少年跪在阵前,面前是画满符文的地面。高台上站着一个穿黑袍的人,手里拿着一面血色幡旗。
“不愿献祭者,死。”那人说。
左边的少年抬头,是年轻的罗天成。他猛地推开身边的同伴,自己扑向阵心。血光炸开,整个地面裂开,符文燃烧起来。
另一个少年被掀翻在地,满脸是血。他爬起来想冲过去,却被一股力量压住膝盖,动不了。
画面结束。
陈慕白浑身一震,咳出一口血。江临渊赶紧扶住他,让他坐直。
“你看到了?”江临渊问。
陈慕白点头,声音虚弱,“二十年前的事。我们是同门。守阵人必须有人牺牲,才能维持封印。他替我去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也该是守阵人之一。可我不肯用别人的命换封印。他们把我赶出来,说我不配。”
江临渊沉默。他知道陈慕白的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和校长是同门。
“这印章……还能用吗?”
“能。”陈慕白咬牙,“只要血脉对得上。”
他说完,撕开掌心。伤口很深,血立刻涌出来。他把手按在镇龙印上。
血渗进纹路,瞬间亮起刺目红光。
整条密道开始震动。岩壁发出断裂声,碎石从头顶掉落。江临渊迅速把陈慕白拉到墙角,自己挡在外面。一块石头砸在背上,他闷哼一声,没松手。
红光顺着地面蔓延,沿着密道顶部的古老刻痕爬行。那些线条原本模糊不清,现在一根根亮了起来,组成完整的阵图。
轰的一声,上方岩石炸开。月光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
江临渊抬头,看见一片夜空。操场一角出现在裂缝上方,远处教学楼轮廓清晰。乌鸦从树上惊飞,叫声划破寂静。
风突然变强,吹得人睁不开眼。
陈慕白靠在墙上,脸色惨白。他的手还在流血,但人已经昏过去。江临渊撕下衣角,用力绑住他手掌。血浸透布料,还在往外渗。
他低头看镇龙印。印章还在发光,红纹缓缓流动。它吸收着周围的气息,那些看不见的黑丝从四面八方飘来,钻进印体。
血咒正在被净化。
系统界面在这时浮现。
“检测到守阵人血脉激活”
“镇龙印已启动净化程序”
“当前进度:7%”
江临渊盯着那行字。他知道这个过程不能停。一旦中断,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摸了摸背包。血玉髓不再发烫,温度恢复正常。契约纹路也安静下来,没有再抽痛。
这说明净化有效。
他把陈慕白往安全处挪了挪,确认不会被落石砸到。然后站起来,握紧破甲锥,面向密道深处。
还有路没走完。
青光微微晃动,照出前方三米处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字,被泥水盖住了一半。
他走过去,用手擦掉污迹。
“入此门者,承其责。”
他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陈慕白。
这个人早就承担过了,只是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