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裂开的声音很轻，像是枯叶在风里断成两截。
江临渊的耳朵动了一下。他跪在焦土上，右手掌心还贴着那块裂开的火核碎片，皮肤已经被烫得发黑，血混着灰从指缝往下滴。他的视线没动，仍盯着空中悬浮的火魔，但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契约破碎时，我会失去所有修为，但也会释放一股纯净灵力。”
那是顾凌风说的。很久以前，在一次深夜巡逻后，两人站在实验楼顶抽烟。顾凌风靠在栏杆边，语气平淡，像在讲别人的事。他说这话的时候，烟头明明灭了，可眼睛一直没看向江临渊。
当时江临渊没当回事。
现在他明白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系统界面。那层半透明的卷轴浮在眼前，文字暗淡，像是随时会熄灭。可就在下一秒，一行新字跳了出来。
【检测到顾凌风契约破碎，释放大量灵力】
江临渊呼吸一滞。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火核碎片。它已经彻底裂开，表面的红光消失，连最后一点温热都没了。他知道，洞府防护大阵撑不了多久。但他不再看它。
他的目光转向天空中的火魔。它还在升腾，周身火焰旋转成柱，地面裂缝不断扩张，岩浆顺着边缘往上爬。它的胸口，地火灵珠发出紫光，和之前完全不同——那种光芒更稳，更有秩序，像是被某种力量重新塑造过。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股即将释放的灵力，足够纯净，足够强大。而地火，本就是由纯粹能量凝聚而成的存在。如果那股灵力能引过来……不是压制，不是对抗，而是引导？
他的心跳加快。
系统界面再次闪动。
【灵力波动方向：郊外】
江临渊抬起头，望向远处。校园东侧有一片废弃厂区，再往外是荒地，杂草长得比人高。那里没有建筑，没有灵气节点，平时没人去。可现在，那片区域正传来微弱的震动，像是地下有东西在苏醒。
他明白了。
顾凌风的契约破碎地点不在这里。他在郊外，独自承受反噬，释放出那股被压抑多年的灵力。而这股灵力，正在扩散。
只要他能接住，就能用它来收服地火。
不是靠蛮力，不是靠系统签到得来的资源，也不是靠火核碎片。而是借势。
他慢慢松开手，让火核碎片掉进灰堆里。右手垂下，指尖还在滴血，但他感觉不到疼。他的脑子很清醒，像是在一片混沌中突然看清了一条路。
火魔察觉到了什么。
它缓缓低头，看向脚下的江临渊。嘴角扬起，声音低沉：“你放弃了？”
江临渊没回答。他只是抬起左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和血，然后撑着地面，一点点站了起来。膝盖发软，身体摇晃，但他站住了。
“我没有。”他说。
火魔冷笑：“那你还能做什么？你的系统废了，灵珠在我手里，你的同伴倒在地上。你还剩什么？”
“我还有判断。”江临渊看着它，“你不是地火的主人。你只是占了它的壳。真正的地火，不会认一个靠吞噬活着的东西当核心。”
火魔眼神一冷。
“你说谁……不是主人？”
“我说你。”江临渊盯着它胸口的灵珠，“你吞了它，但它不听你。你控制不了深层地脉，你只能靠蛮力往上冲。你怕光，怕冷，怕静。你根本不是火，你只是个怕死的影子。”
火魔抬起手，火焰在掌心凝聚。
“找死。”
一道火刃劈下。
江临渊没动。他知道这一击不会立刻杀他。火魔想看他挣扎，想听他求饶。所以他站着，任由火刃在空中划出弧线，越来越近。
就在火刃即将击中的瞬间，他忽然开口：“你听见了吗？”
火魔动作一顿。
“什么？”
“那股灵力。”江临渊抬头，望向郊外，“它来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微弱的白光升起。不是闪电，也不是火光，而是一种极净的光，像是晨雾散开时第一缕照进山谷的日光。它不刺眼，却让周围的黑暗退了一步。
火魔的身体微微颤动。
它胸口的灵珠开始闪烁，频率变得紊乱。原本稳定的紫光出现了裂纹，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内部冲击它。
江临渊感觉到地面在震。
不是地火暴动的那种震，而是另一种节奏，更规律，更深远。像是心跳，又像是风吹过空谷的回响。
他知道，那是顾凌风释放的灵力，正在扩散。
这股灵力不属于任何门派，不受任何阵法约束。它是自由的，纯粹的，带着一种被压抑太久后的爆发力。而地火，作为最原始的能量体之一，本能地会被吸引。
火魔也意识到了。
它怒吼一声，双手猛然合拢，周身火焰疯狂翻滚，试图封锁自身气息。它要把灵珠藏起来，要把地火的核心牢牢锁住。
但晚了。
那一道白光虽远，却已投射到这片废墟之上。江临渊看到，地面上的裂缝中，有细微的光丝在流动。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朝着同一个方向延伸——郊外。
火魔的身体开始颤抖。
它的火焰不再稳定，边缘出现波纹状的抖动。胸口的灵珠发出尖锐的嗡鸣，像是在抵抗什么。
江临渊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