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他拿出一个凳子,坐下,对着地板上那片变得暗红发黑的招魂法阵迹发呆。
空气中还残留着腥气。
他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金铃儿生前的模样,像是走马灯一样一张张闪过。
她妖娆的笑容,她挑衅的眼神,她穿着的那身橙衣或黑色旗袍的身姿,还有……那一晚,那双涂着妖异黑红花瓣的脚指甲。
她不是在想女人。
而是在努力地回忆,想要从记忆的碎片中挖掘出任何可能被忽略的细节。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来这里上楼时,对方当时脱下湿透的外衣后,在房间里似乎只穿着贴身的小衣……
想到这里,顾修鬼使神差地来到那具无头尸体前,深吸一口气,想要掀开白布,仔细查看一下尸身。
这不是亵渎,而是他真的迫切想寻找一些能够确认身份或者揭示死因的线索。比如,除了脚踝的细环,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独特的标记?
但最后…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顾修犯了难。
因为他猛然想起,当时金铃儿脱下外衣时,他根本就没看!而是迅速扭头转身!所以说,对方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征,他压根就不知道!
懊悔!
他头一次因为这种“非礼勿视”的正派作风而犯了愁。如果……如果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一定会好好观察!当然,他赶紧在心里强调,这种观察是纯粹出于调查目的的正经观察,绝无他意!
但这种后悔毫无意义。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想都无法挽回了。
怎么办呢?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揭开那块染血的白布。
……
楼下,气氛同样压抑。
张道全和段梦期坐在一张方桌的同一侧,默默地喝着茶水。花迟迟则独自一人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捧着一个茶杯,小口啜饮着,她把脚丫也蹬在椅上,眼神空洞。
有点呆呆的感觉。
没有让说话。
张道全扫了一眼花迟迟,缓缓别开了视线,他虽然外表粗豪,但心思并不是粗线条。金铃儿的死充满了疑点。
为什么死的是实力明显更强的金铃儿,而不是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花迟迟?这完全不合常理!按照常理,妖魔要下手,也应该先挑软柿子捏才对。
所以,眼前这个看似柔弱无助的花迟迟,到底是人是鬼,还真不好说!
所以,他下楼后一句牢骚都没说,生怕说错什么!而最让他无语的是徐云,那家伙,仗着自己的实力,现在又去镇子外面“游荡”了,但具体去做什么,没人知道。
对方肯定隐瞒了什么重要点信息!
张道全也想去外面看看,但徐云明显已经对他有些疏远,而他自己对徐云也心存猜忌,实在不好开口要求同行。
相比之下,顾修这个蓬莱正宗的弟子,虽然有时候古板了点,但为人看起来板正,看起来至少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张道全觉得相对可靠一点,这也是他愿意主动接触的原因。
沉默了许久,张道全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等下去了,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他在上面干什么呢?这么久不下来。”花迟迟忽然放下茶杯,抬起头望向楼梯。
“你管他做什么?”张道全忽然接话,但目光时刻钉在对方脸上,时刻注意对方的表情,“我记得那两人是相好,估计这会儿顾修老弟正在上面哭呢。”
“相好?!”
什么!?
花迟迟眼珠子一下瞪大了一倍,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先是疑惑,然后又皱眉,最后还带了一点…嫌恶。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事情。
一直旁观的段梦期忽然也开口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花迟迟身体向后靠了靠,又恢复了胆小的姿态,低下头小声喃喃道:“没……没什么……就是……他不会在上面……对那……做那种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