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接过杯盏一饮而尽,乌亮眼珠一转,又滔滔不绝起来。这些话听多了,连他也渐觉有些招架不住。
暮色渐浓。
杏儿忽然“呀”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个青布包:“您去年托人带的县志,我给您收着呢。”书页边角平整如新,显是常被翻动。
她的指尖微微泛红,看着很是纤细柔软。
陈竟思扫过一眼,骤然闭目。独身多少年了,这一刻,他竟觉心湖微漾。
“先生不在时,我日日都来扫院。”她忽然仰起脸,眸中似有流光闪烁。
这一刻,陈竟思忽然感应到了什么,抬眸过去,两人一时对视。
良久。
小丫头眼神偏移开,“您书案下头……是不是藏着剑呀?”
“……”
陈竟思放下僵在半空的茶杯,轻轻摇了摇头,他还以为对方要说什么让他惊讶的话呢,没想到是这种事情。
我在期待什么?
他沉默不语。
剑当然有。
木剑。
石剑。
铁剑。
皆是无聊时做着玩的。不知从何而起,剑成了他最大的爱好之一。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少女已蹦跳着去够槐枝,折下一小簇槐花。他垂眸望向地面,只见她的影子随动作跃动。
“我娘说先生定是城里大户的夫子,可我觉着…”她忽然扭头,揪着发间绢花道,“不是。”
陈竟思抬眼,“难道不像?”
“不像,我倒觉得…更像是一位仙人呢!”
此话颇有些可笑,说完她自己也哧哧笑起来,但这确是她的真心话。当然她也在城里侍奉过真正的仙人。
全然未察陈竟思神色已变。
黄昏余晖下,他凝视自己掌心,继而笑着摇头,“你少看些杂书。”
他起身负手,似望天又似凝望槐树,“若我为仙,不应在此,早该飞升……”
“噗嗤。”
杏儿忍俊不禁。许久未见,先生还是这般风趣。
二人又闲谈片刻。
准确而言,是一人叽喳不休地说,一人静默地听,偶尔含笑应和两句。
直至村中炊烟袅袅升起,杏儿才隔篱挥手作别。
刚走出十余步,她似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哼着歌在他门上挂了串新摘的槐花,方才翩然离去。
陈竟思留意到,她哼的竟是往日他所教的那曲子。
他走至门前,望见那道身影沿小径蹦跳远去,偶尔旋转裙摆,道上几个小童追着她嬉闹……
陈竟思轻轻取下那串槐花,置于面前,轻轻闭上双眼。
这一刻,剑宗掌门的重担悄然淡去,只剩晚风中清甜的槐香,还有一些,浓郁的胭脂水粉的气味。
这本不属于她。
过了一会儿,他喃喃道:
“蹊有青衣女,执扇翩翩舞,林中稚子随,随舞频相顾……”
就在这时候,手中忽然触到一物,他翻转槐花,却见花串中藏着一枚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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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打赏,总是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