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王顺那个老东西!听说……听说陛下让他去守坟了!”
“活该!真是活该啊!”
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不是欢呼,而是一种夹杂着后怕与狂喜的,低声的议论与宣泄。
他们看向王家那座如同巨兽般盘踞在黑暗中的府邸,眼神中,再无半分敬畏,只剩下厌恶与……快意!
……
御书房。
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古籍的墨香与青铜烛台的冰冷气息。
苏毅已经换下了那身沾染了尘世气息的青衣,重新穿上了那件象征着至高无上权柄的玄色龙袍。
他没有坐在龙椅上,而是负手立于窗前,目光穿透深沉的夜幕。
他的心中,没有半分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升腾起一股更加冰冷的怒火。那怒火并未灼烧他的理智,而是在不断地凝结、压缩,最终化为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杀意。
一个王家,便烂到了骨子里。那朕看不见的地方呢?朕的子民,在朕的脚下,竟要靠朕的偶然路过才能得到公道?这是公道吗?不,这是天大的讽刺!
沈炼垂手立于其后,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能感觉到,御书房内的空气,比冬月里的寒冰还要刺骨。陛下的背影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隔着一片尸山血海。
“沈炼。”
苏毅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
“臣在。”沈炼的背脊瞬间绷紧。
“你说,”苏毅没有回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是朕错了,还是这个天下,病了?”
这个问题,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沈炼的心口!他额角瞬间渗出一粒冷汗,想也不想,单膝跪地,头颅深垂,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陛下何出此言!此等蛀虫,不过是癣疥之疾,陛下天威所至,魑魅魍魉,自当灰飞烟灭!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岂会……有错!”
苏毅终于回过头,自嘲般地轻笑了一声。
“癣疥之疾?”
“一个王顺,便敢纵容子孙,视人命如草芥,视国法如无物。”
“这大夏城中,朕亲封的功臣,不下百人。这天下九州,裂土封侯者,又有多少?”
“他们之中,又有多少个王顺?”
苏毅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冰冷,一句比一句森然,那股凝结的杀意化为实质般的威压,让天罡境的沈炼都感到一阵窒息!
“朕的子民,在朕的京城,受了欺压,第一反应不是去信官府,而是警告旁人莫要多管闲事。”
“那一串摔碎的糖葫芦,在他们眼中,比一条人命更值得惋惜。”
“这病,已经不在皮肉,早已深入骨髓了!”
他缓缓踱步,来到沈炼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再无白日里的半分人性温度,只剩下属于帝王的,绝对的冰冷与决绝。
“既然病入膏肓,那寻常的药石,便无用了。”
他的目光落在沈炼身上,那眼神,让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从灵魂深处升起一股寒意,仿佛自己已是一具躺在案板上的死尸。
“朕的刀,也该拿出来,好好磨一磨了。”
“传朕旨意。”
苏毅的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即将掀起滔天血浪的恐怖力量。
“召贾诩、商鞅、狄仁杰,立刻入宫!”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补充道。
“另外,让曹正淳也来。”
“告诉他们。”
苏毅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冰冷的弧度,仿佛死神的微笑。
“朕的江山,太脏了。”
“该……亲手来,打扫打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