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脸上的傻笑,比哭还难看。
他耗尽了气力,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但看着那片新生的、娇嫩欲滴的绿芽,心里头比喝了三斤蜜还甜。这是他亲手催生出来的,是他用自己的血汗,一点点喂大的!
他正趴在地上,准备跟自己的“宝枣”再说几句体己话,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在了他后脑勺上。
周仓“哎哟”一声,回头一看,是一个牛皮水囊,正滚落到他手边。不远处的大树下,关羽已经站起身,正将青龙偃月刀重新扛上肩头,看都没看他一眼,迈步朝营地方向走去。
周仓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他捡起水囊,打开灌了一大口,清冽的泉水入喉,浇熄了体内的燥火。他咧开嘴,冲着那个渐行渐远的绿色背影,无声地笑了。
将军这是……关心俺呢。
……
大夏王城,与其说是一座城市,不如说是一个沸腾的熔炉。
以王宫旧址为原点,九纵九横的石灰线,像一柄无情的巨尺,将整座城市重新切割。工部下辖的拆迁司,成了全城最受欢迎的衙门。每日天不亮,门口就挤满了百姓,不是来告状,而是来催促官爷们赶紧去拆自己家的房子。
“官爷,求求您了,先拆我家的吧!我家那破木房子,风一吹就晃,早就该塌了!”
“排队排队!我家昨天就登记了!凭证都拿了,就等你们动工了!”
新城区的样板房前,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砖瓦结构,窗明几净,前后带个小院子,比他们原先挤在陋巷里的破屋,好了何止十倍。所有人都明白,主公不是在夺他们的家,而是在给他们一个更好的家。
怨言?不存在的。谁要是敢抱怨一句,不用官府出面,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工部后院的巨大工棚内,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没有喧嚣,只有此起彼伏的锯木声、锤击声和鲁班那中气十足的咆哮。
“蠢材!跟你说了多少遍,‘八牛弩’的机括要用‘子母榫’连接,受力均匀,发射时才不会有丝毫偏移!你用胶粘?你家的房子是用胶粘起来的吗!”
鲁班一脚踹翻了一个制作错误的零件,胡子吹得老高。他面前,几十名工匠和弟子噤若寒蝉,手里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大气都不敢喘。
在他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沙盘,正是新城的模型。但与苏毅最初的草图相比,这个模型已经复杂了百倍。
“师父,南城门的‘穿心弩’阵列已经按照您的图纸做出了微缩模型,请您过目。”一名弟子小心翼翼地捧上一个半人高的城门模型。
鲁班一把夺过,眼睛凑到门洞里,手指在模型上一处隐蔽的机括上轻轻一拨。
“嗡——”
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绞动声响起。
下一瞬,从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城门内壁、门楣、甚至是地底,骤然弹射出上百个细如牛毛的微型弩机。密集的机括声连成一片,数千根比绣花针还细的钢针,瞬间覆盖了整个门洞通道,形成了一片无死角的死亡区域。
几名弟子看得头皮发麻。这要是放大到实际城门中,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一支铁甲军团冲进来,也得被瞬间射成筛子。
“勉强能用。”鲁班撇了撇嘴,似乎还不满意,“告诉墨家的那几个小子,我要的不是一轮齐射,是三轮!第一轮破甲,第二轮淬毒,第三轮爆裂!做不出来,就让他们别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