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正围着那柄青龙偃月刀打转,手里捧着一壶刚温好的酒,一脸谄媚。
“关将军,您坐了一早上了,喝口酒,暖暖身子?”
关羽双目紧闭,如泥塑木雕。
“将军,您别不理人啊。俺老周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您一个人坐着,怪孤单的。俺陪您说说话。”
关!羽!依旧没反应。
周仓眼珠一转,一屁股坐在关羽不远处,学着他的样子,盘腿闭眼,五心朝天。
“俺也练练!沾沾将军的仙气,说不定俺这斧头,以后也能砍出龙影来!”
帅帐周围,几个正在擦拭兵器的陷阵营老兵,看到这一幕,都把头埋得低低的,肩膀一耸一耸,憋笑憋得辛苦。
刚开始,周仓还坐得有模有样。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就开始抓耳挠腮,浑身跟长了虱子一样难受。又过了一会儿,一阵惊天动地的鼾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呼……噜……呼……噜……”
那鼾声,抑扬顿挫,节奏分明,极具穿透力。
正在帐内研究军报的韩信,笔尖一顿,墨汁在竹简上晕开了一个墨点。他抬头,无奈地看了一眼帐外。
一直静坐不动的关羽,那长长的睫毛,终于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丹凤眼,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周仓。他伸出手,隔空对着周仓的脑门,轻轻一弹。
“嗷!”
周仓像是被针扎了屁股,猛地跳了起来,睡眼惺忪地四下张望。
“咋了咋了?地震了?还是妖兽来了?”
当他看到关羽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时,一张黑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
关羽收回目光,重新闭上了眼睛。
周仓站在原地,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一座王城来。
……
次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张家堡高高的坞壁上时,早起巡逻的家丁,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
他总觉得,堡门口的旗杆上,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
他走近几步,定睛一看,瞬间,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旗杆的顶端,挂着一颗人头。
那人头双目圆瞪,脸上还凝固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惊恐与不信。正是他的主人,张麻子。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半个时辰后,当民生司的小吏再次来到张家堡时,迎接他们的,是堡内几十个壮丁,齐刷刷跪在地上的场面。
他们身后,张家堡的大门,敞开着。
那一日,张家堡被清算,所有田产收归大夏。堡内凡是手上沾过血的恶奴,尽数被斩。
消息如风一般传开,云州境内,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甚至心怀不轨的地头蛇们,一夜之间,都变得无比顺从。
《屯田令》的推行,再无任何阻碍。
一队队流民,在陷阵营士兵的护送下,走出王城,走向那些被重新划分的田亩。当他们将象征着田契的木牌拿到手中时,许多人,都跪在田埂上,嚎啕大哭。
王城,议事厅。
苏毅将沙盘上,那枚代表张家堡的黑色棋子,随手拂去。
“主公,”荀彧呈上一份新的文书,“屯田已上正轨。下一步,当行‘均输’之策,整顿商贾,将盐铁收归官营。只是此举,触动的利益,比清算几个地头蛇,要大得多。”
苏毅的目光,落在舆图上,那些用红点标记出的,属于云州各大商会的据点。
“大夏的刀,还不够快。”
他抬起头,看向贾诩。
“让罗网,再送一份名单来。”